芬兰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
宋星染踏出赫尔辛基万塔机场时,冷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划过脸颊。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从温哥华到芬兰,她几乎没有合眼,眼前不断闪回景逸辰最后那句:"别管,走!"那时的他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吧?
"夫人,这边请。"金戈走上前,低声说道。他穿着黑色大衣,面容冷峻,是秦毅派来接她的人。
车子在雪地中疾驰,窗外的景色由城市渐渐变为荒凉的雪原。宋星染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二哥怎么样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金戈没有回答,只是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当车子最终停在那栋熟悉的银色建筑前时,宋星染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冰冷,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秦毅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紧绷得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弓弦。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正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宋星染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扶住墙壁,指甲在墙面上刮出几道白痕。"不会的二哥不会"
秦毅突然大步上前,攥紧拳头,白的骨节,力道大得似乎下一秒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吗?"他的声音压抑着暴怒,"是钟淑仪派人用直升机把他送回来的。送回来的时候,他身上至少有三处骨折,腹部被利器贯穿,右肺塌陷,失血过o。医生说,再晚半小时,我们就可以直接准备葬礼了!"
宋星染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的液体滑过冰冷的脸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不知道?"秦毅猛地松开她,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你瞒着他去调查你以为的真相时,怎么没想过后果?你以为你在玩侦探游戏吗?"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口罩上沾着血迹。宋星染和秦毅同时冲上前去。
"暂时稳定了,但还没脱离危险。"医生疲惫地说,"肋骨接好了,但肺部感染严重,接下来小时是关键期。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但不要打扰他休息。"
宋星染几乎是跑进病房的,却在门口猛地刹住脚步。
病床上的景逸辰几乎认不出来了。他苍白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额头缠着纱布,胸口处绑着绷带。各种管子连接着他的身体,监测仪器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生命的倒计时。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脆弱的阴影,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看不见。
宋星染捂住嘴,压抑住一声哽咽。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颤抖的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他,仿佛他会像泡沫一样破碎。
"看看你干的好事。"秦毅站在她身后,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他根本不会落入那个陷阱。"
宋星染转身,泪水模糊了视线,"什么陷阱?到底生了什么?"
秦毅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钟淑仪联系我们时,说得很清楚——危险就在身边。二哥收到消息说你擅自去见了教授,立刻赶去救你。他明知道那是个圈套,还是为你踏了进去。"
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钟淑仪怀疑我们中间有内鬼。十年前格莱恩事件中,appe明明按照二哥指令杀了格莱恩,但是六年前你们那次遇难,明明就是格莱恩。"
宋星染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你是说appe是叛徒?"
"准确地说,是你引来了危险。"秦毅冷冷地说,"你的调查惊动了他们。他们本来就想抓你和二哥,继续所谓的研究,景逸辰一直在保护你,而你却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把他的提醒当耳旁风。"
宋星染转向病床,景逸辰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痛苦。她想起最后一次通话时,他语气中的急切和担忧。那时她以为他只是过度保护,却不知道他掌握着她不知道的情报。
"我我只是想找出真相"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真相?"秦毅冷笑,"你以为真相是什么?就因为你和蓝梓灵一模一样的脸,还是你介意倪湛和二哥一模一样?格莱恩做成标本六年多了,可是背后牵扯的势力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二哥一直在暗中处理这些,就是为了不让你卷入危险。"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突然疲惫下来:"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明知道你的调查会带来危险,却从未阻止你。他说你有权知道真相,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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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宋星染的心脏。她跪倒在病床边,握住景逸辰冰凉的手,那曾经温暖有力的手指现在无力地垂着,上面布满了针孔和淤青。
"对不起"她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泪水浸湿了白色的床单,"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秦毅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病房里只剩下监测仪的声响和宋星染压抑的啜泣。
许久,秦毅才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平静了许多:"钟淑仪说,张维均的助手最明显的特征是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苹果纹身。这个人可能已经改头换面,潜伏在我们身边多年。"
宋星染抬起头,突然想起什么:"我确定appe没有这个纹身"
秦毅猛地转身,"我也记得她没有,等待二哥醒来,再做打算。二嫂你再好好想想调查过程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宋星染的思绪一片混乱,"我我只联系了几个教授之前的助手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停住,脸色变得煞白。
"还有谁?"秦毅逼问道。
"林医生"宋星染喃喃道,"林医生帮我解读过一些医学报告"
秦毅的表情瞬间凝固。"林芮?那个心理医生?"
宋星染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林芮总是穿着长袖,即使在夏天也戴着丝巾。有一次她们喝咖啡时,林芮的袖口滑落,她似乎迅拉了回去
"我需要确认一下。"秦毅已经拿出手机,"如果真的是她"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景逸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监测仪出尖锐的警报声。宋星染惊恐地看着他苍白的唇边溢出鲜血,氧气面罩上迅蒙上一层红色雾气。
"医生!快叫医生!"她尖叫起来。
秦毅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同时继续对着电话快说着什么。医护人员冲进病房,将宋星染和秦毅推到一边。
"血压骤降!"
"准备肾上腺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