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物质空间——梦的涟漪
没有晨曦的微光,没有尘世的低语,世界像一口封死的深井,幽暗而死寂。
这里听不见风的低吟,看不见星的微芒,人的感官被剥夺,世界只剩一片虚无。
心在寂静中反复撞击着无形的墙,渐渐力竭;身体仿佛被灌了铅,连抬手的力气都消散在空气里,只剩下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独自清醒地煎熬。
关曦暃瘫坐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四周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存在”本身都显得多余。
他低着头,下颌几乎触到胸口,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他苍白的侧脸。他的眼睛睁着,却毫无焦点,像是两口干涸的古井,映不出天光,也照不进人心。
他的双手无力地搁在膝上,指尖微微颤抖,却又在下一瞬凝固,仿佛连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忘在时间尽头的石像,被孤独与绝望层层包裹,生无可恋,形同寂灭。
关曦暃的内心,正如同被风蚀的悬崖,在无声无息中寸寸崩塌。
未来的轮廓模糊如雾,伸手难触,前路仿佛延伸进一片永夜——没有光,没有回响,只有无尽的迷茫在吞噬着残存的信念。
这世界早已沦为绝望的废墟,灰烬般的天空下,万物沉寂,连时间都仿佛凝固在无意义的循环里。
而他,只是其中一道孤影,被遗忘在天地的缝隙中,独自跋涉于虚无的荒原。
就在这近乎麻木的寂静里,先前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它不似雷霆,却震彻灵魂;不似低语,却直抵心底。
那声音,唤出了他的名字——“关曦暃”。
三个字,如一道裂空的星火,点燃了他早已冰封的意识。
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命运的锁链出现了裂痕,以为这死寂的宇宙终于有了回音,以为……自己不再是唯一的存在。
可那声音,终究只是昙花一现,是回光返照的幻影,像黎明前最亮的星,转瞬便被晨雾吞没;像濒死者最后的清醒,短暂得令人窒息。
它来得无由,去得无声,只留下更深的寂静,更浓的黑暗。
自那之后,再无回响。
世界重归死寂,仿佛那声呼唤从未存在。
而关曦暃,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麻木。
他开始在夜里凝望虚空,等待那不可能再来的回应,像守候一场永远不会降临的救赎。
他忽然觉得可笑,可悲,可叹——笑自己竟仍怀揣着如此卑微的奢望:
在这连“存在”都显得荒谬的虚无之中,竟还痴痴期盼着,另一道意识的触碰,期盼着,有人能真正看见他,听见他,期盼着,那声名字的呼唤,不是幻觉,而是某种真实的证明。
可如今,连那点微光也熄灭了。
他依旧孤独地站在这里,心中却多了一道无法填补的空洞——
那是希望来过,又走失的痕迹。
“唉……好累啊……”
关曦暃悬于虚无之上,声音轻渺,似将随风而散。
他双眸清明,映着无边的暗,可那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因为他深刻的认识到——希望越大,再次坠落深渊之时,便越刻骨铭心。
四顾茫茫,唯余虚无。
无光,无声,无时,无界。
他忽而轻笑,语带恍惚:“如今生的这一幕幕……真的好像一场梦,虚幻得不敢触碰,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
话音未落,心湖深处骤起涟漪。
不是微澜,而是清泉坠落静水,一圈圈荡开,涤尽尘封的麻木与荒芜。
那涟漪,唤醒了沉眠已久的情感,唤醒了他几乎遗忘的——“感觉”。
“梦……?”
一字轻吐,如微光刺破记忆的厚重幕帘。
刹那间,熟悉感如潮水涌来,温热而亲近,仿佛曾有人在耳畔低语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