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坐起来,身上清爽,换了干净的睡衣,酸痛感还在,但比昨晚好了很多。环顾四周,卧室很大,装修是冷硬简洁的风格,黑白灰色调,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很符合左航的性子。
他慢慢挪下床,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窗边。
外面是个不小的庭院,绿植打理得精心,再远处能看到一片平静的湖面,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确实是个好地方,安静,隐蔽。
在卧室缓了一会儿,韩北才拉开门走出去。二楼走廊很长,房间不少,都关着门。他没什么目的,就慢慢地一间间看过去。
书房、影音室、健身房……直到走到走廊最尽头的一扇门前。
这扇门看起来和其他房门没什么不同,但门把手似乎格外干净,像是经常被擦拭。韩北心里莫名动了一下,伸手握住了门把,轻轻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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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里面不像其他房间是生活或功能区域。窗帘拉着一半,光线有些晦暗。房间正中,靠墙放着一张深色的木制供桌。桌上干干净净,只摆着一个乌木牌位,前面放着香炉和新鲜的水果。
牌位上刻着的字,即使隔着几步远,韩北也一眼就看清了:
左明之位
时间好像突然停了一下。
韩北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猛地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那些他拼命想压下去、想忘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冲——
昏暗的地下室,铁链冰冷刺骨的触感,皮肤被划开的剧痛,血液流失带来的眩晕和冰冷,还有左航那双当时只剩下仇恨和疯狂的眼睛……那些话,一字一句,像是淬了毒的针,扎在记忆最疼的地方:
“韩北,你得给他陪葬。”
“放心,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
“这颗心……挖出来,祭我弟弟。”
……
胃里一阵翻滚,恶心感直冲喉咙。韩北脸色唰地白了,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门框,指甲陷进木头里。他立刻扭开脸,不敢再看那牌位,呼吸都有些紧,胸口闷得难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韩北!”
左航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慌张。下一秒,韩北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从门口拉开,左航另一只手“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韩北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左航的手臂紧紧环住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按进自己身体里。
“谁让你开这扇门的!”左航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在他头顶,又急又气,还带着后怕,“我不是说过,二楼房间你随便用,但这间不行!”
韩北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左航的心跳得很快,胸膛剧烈起伏。他自己也还没从刚才那阵心悸中完全缓过来,手脚都是冰的。
他知道左航为什么这么紧张。
那些事……虽然过去了,虽然真相大白了,左航后来也把命都快赔给他来弥补,可生过就是生过。伤疤结了痂,底下还是烂着的肉,一碰就疼。
左航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心里跟被刀绞似的。他后悔早上没再叮嘱一遍,更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被仇恨蒙了眼,把眼前这人伤成那样。
“韩北……”左航语气软下来,松开一点,低头想去看他表情,“看着我。”
韩北没有立刻抬头。他需要几秒钟,把那股瞬间涌上来的恶心和寒意压下去。他不想让左航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脸色肯定很难看,手指可能还在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左航。
左航的脸色也不好看,眉头紧锁,眼底有懊悔,有心疼,还有没散干净的紧张。他就那么看着他,等他说话。
“……我没看路,随手就开了。”韩北开口,声音还算平稳,只是比平时低了一些,“不知道是这间。”
他说的是实话,也带着点刻意的轻描淡写,想把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