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山水庭院,亭台走廊,他俩被管家带到了药王的书房门外的等候区,等待召见。
“两位请在此稍候,老爷午休刚醒。”
到处的古玩字画,比苗家的陈设夸张百倍,吓得谢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打个喷嚏,就打出这辈子都赔不起的债。
别说谢隐了,连路危行都一脸小心翼翼。
此时,一个看不出年岁,但不再年轻的女人端着个精致的炖盅走了进来,越过他们,径直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女人很美,身姿婀娜,保养得宜,岁月只在她眼角留下几道细纹,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风韵。
她声音温软,对着门内说:“老爷,这是刚炖好的参汤,我给您端过来了。”
女人始终垂着眼,姿态无比恭顺,带着一种在深宅大院中磨砺出的,恰到好处的卑微。
坐在侯客沙发上的谢隐,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女人的脸。
只一眼,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狠狠对穿——
那张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童年模糊记忆深处,又在无数个愤怒的夜晚被反复诅咒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翻涌的厌烦几乎让他窒息,怒意冲上后脑,耳膜嗡嗡作响,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肉,制造出明确的疼,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他立刻垂下头,避开路危行投来的视线:“我去下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本文4号,周二,也就是后天上夹子(新书千字榜),大家说上夹子那天最好23点以后更新,我也不知道为啥[问号],毕竟我是第一次,但我依然决定从善如流,4号当晚推迟到23点01更新吧,5号开始恢复21点半,依然日更[害羞]~
第99章亲妈乍现谢隐!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等路危行回应,谢隐几乎是跌撞着冲出了等候区,目标明确地奔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谢隐把头埋在洗手池里,一遍又一遍地将凉水泼在脸上。
无法冷静下来!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下来!
此时,洗手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路危行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随意地靠在门板上,眼神落在谢隐剧烈起伏的后背上,声音中没有询问,全是笃定:
“那是你妈妈吧。”
谢隐猛然抬起头,透过镜子盯着身后的路危行,眼神仓皇,声音却很决绝:“胡说!我没妈!”
路危行在洗手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谢隐湿漉漉的额发和衬衫领口,低声说:“还嘴硬,那么漂亮且一模一样的脸。”
谢隐一把拍开路危行的手,向这个无辜的人释放着自己无处发泄的戾气:“我说了没妈就是没妈!你少自作聪明!”
那个女人,叫黄蔓华,是谢隐的亲生母亲,在他呱呱坠地不久就离家出走了。
在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似乎有过一两次她偷偷摸摸回来看他们兄弟的片段,但每次都是匆匆而来,惊慌而去。
最后一次她回来的印象,是在他即将迎来分化,人生最混乱迷茫的那个夏天,她出现又消失了,从此再无音讯。
他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这个薄情的母亲,没想到回忆却在重逢时愈发清晰。
路危行有点后悔,也有点尴尬:看样子,这个女人,是谢隐的旧伤,自己不该主动提及的。
谢隐也很后悔,也很尴尬:自己没必要冲着路危行一个不知情的外人发火。
就在两人都找不到台阶,不知如何收场时,洗手间的门被“砰”地一声用力推开,黄蔓华闯了进来。
“谢隐!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脸上刚才精心维持的温婉恭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慌和出离愤怒的扭曲的攻击性。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她压低了声音,但难掩熊熊烈火:“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拆穿我?是不是想让我不得安宁?我死了你才甘心吗?啊?”
那理直气壮的质问如同指甲刮过玻璃,带着刺耳且惊心的杂音,扎进了谢隐心口。
鲜血淋漓,铺天盖地。
谢隐缓了一下,冷笑一声,盯着那张跟自己无比相似的脸,讥诮道:“大婶你谁啊?”
说罢,他一把推开黄蔓华,“从容”地大步走出洗手间。
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四肢因为巨大的打击而麻木,冰冷,甚至失去了知觉。
路危行一脸心疼的看着谢隐仓皇远去的背影。
黄蔓华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她用无比尴尬且带着哀求意味的眼神看了路危行一眼,低着头匆匆地出去了。
等路危行回到等候区时,管家刚好来通传,药王召见。
叶贺松的书房弥漫着陈年药材和古籍的混合气息,厚重沉郁,七十多岁的老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鹤发童颜,眼神却依旧犀利。
“我们必须跟您了解一下,您的诉求。”路危行说道。
叶贺松叹了口气:“毕竟是信息时代,也没办法彻底处理,但我又不想让我们叶家成了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笑柄。”
谢隐听懂了他的话中话:当今社会,讯息高度发达,只手遮天的难度高了许多,人肯定是杀不了,都盯着呢,但必须让他闭嘴,并且稀释热度,转移话题焦点。
但是很难啊,这个丑闻简直太炸裂了,牵扯到了所有人都想八卦的豪门秘辛:出轨,伦理,私生子,争产,多妻,兄弟阋墙,父子成仇,心机绿茶……全是人民群众爱看的,很难压住啊。
“我觉得,首先要把大众视野从伦理道德,转到家族内斗上。”谢隐提议。
“内斗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叶贺松明显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