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俩拾阶而上,终于在近巳时时看见了庙门,礼佛进香无不虔诚,添完香油钱来到后院,后院挂满了为家人祈福的祈福灯。
周氏与葛涵双各自领了一盏,写好祝词后请一旁的师傅帮他们挂上去,却在抬眼时看见了熟悉的字迹。
葛涵双指着一盏祈福灯道,“娘,那像不像砚白的字?”
周氏定睛一看,祈福灯下挂的字条随风飘荡,等了一会儿看清正面朝前的字,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四个字,“沈鱼平安”。
周氏道,“是他的字。”
挂灯笼的师傅看见她们写的字条上也有沈鱼这个名字,随口说起了当日的见闻,“你们与写这灯笼的人认识吧。那是个年轻郎君,那日拜完了庙中的一百零八像,只祈求这位小娘子平安。”
周氏闻言忍住泪,叹道,“他从前,不信神佛。”
话音刚落,倾盆大雨如瀑,和尚师傅带着一群小师傅抢救这些被淋着雨的祈福灯。
有挂得不稳的纸条被风吹下,落到泥地里,被雨水打湿,被泥土湮没。
117。救与不救【是,这是最后的考验】……
春三月,一连下了五六日的雨竟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天气冷得厉害,像寒冬腊月般。
沈鱼在房间里躺久了想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只有满鼻的土腥味。阿莓拿着个水瓢在往外舀水,她住的那间房地势低一些,水没过了脚面。
她身体如今已经这样了,但江砚白却几日没有出现,问阿莓他们也是说他有公务在忙,连日的大雨冲垮了不少低矮民房,莫说大理寺的人,便是连陆峰所在的户部也抽调出了人手去帮忙。
公门中人忙得不见人影也就算了,这几日连王大厨与常二崔四等人都甚少看到。
她问阿莓,阿莓只说不严重,只是房屋倒塌压着了几个人而已。
沈鱼却越想越不对,“阿莓,外面到底如何了?”
“没……”
“说实话!”沈鱼直直地看着她。
阿莓低下头,叹声道,“外面的境况很不好,京郊的农田被淹了好些,好几个村子都被洪水冲垮了。城里还好些,但路面也有积水,都快到膝盖了。”沈记的地势高,所以不明显,但沈鱼只要踏出店门就可窥见外面的境况。
“咱们种的土豆也有好些受了灾,王师傅这几日就是去处理这些事。”
沈鱼撑着身子站起来,眼里震惊之色明显,“竟这么严重了!!”难怪江砚白连来看一看她的时间都没有。
隔壁常二住的屋子没有翻修过,屋顶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漏雨,基本没法住人。
阿莓道,“小鱼,你先养好身子,外头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沈鱼遥望这天光,太奇怪了,盛京不是常下雨的地方,尤其还是春日里这么反常的大雨。
她没有忧国忧民的大情怀,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这个节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思来想去还是不对。因为洪灾的缘故,满意值已经停留在九十九万有几日了。
沈鱼低声问,“外头怎么说?”
“说是钦天监已经算过了,明日便可雨停,小鱼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沈鱼不肯回房,阿莓只好扶着她走到屋檐下,细密的雨丝转瞬成了豆大的雨滴,她伸出手,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她的手掌上,这个降雨量能停吗?
她将信将疑。
午后雨势不减反赠,下得越来越凶。
沈鱼深感不妙,让阿莓收拾必要的东西,“这地方不能待了。”
阿莓听话地去打包了几件衣服和银钱,沈鱼还嘱咐她把一个小铁锅带上,阿莓不解,“带锅做什么,那东西虽然贵,但没必要啊!”
“听话,带上。”她有系统在手不愁吃,但也不能没个煮饭的器皿。
阿莓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经够快了,但收拾好东西出来还是愣住了,屋内的水已经没过了膝盖。
“小鱼,咱们去哪?”
沈鱼也不知道,她并不熟悉盛京的路,但这地方显然是不能待了,“先去江府。”那里人多,而且江府应该有人能知道哪里地势高。
两人走出店门,听见隔壁的争吵声,孩童的哭闹声,瓷器的碎裂声,吵吵嚷嚷,街上人不少,大家身上都背着包袱,一齐往一个方向移动。
沈鱼身披蓑衣,大雨如瀑,她更是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只依稀看见有人在喊,“往大雁塔走。快!东西先不要拿了,人先走!”
阿莓在她耳边说,“是衙门的人,小鱼,咱们要跟着走,还是先去江府?”
水越来越湍急,沈鱼在水中的行走很困难,又寒又累,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险些要扑倒在水里。
阿莓死命想拽住她,但身上的东西太重,水里也不好使力气,一把丢了身上的东西就想去拉沈鱼。
一只大手托住了将要摔进水中的沈鱼。
沈鱼抬眼,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即便近在咫尺,她都辨认不出这是谁,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是江砚白。
“沈掌柜,没事吧!”
这熟悉的声音,是小杨!
小杨道,“大人让我来接你,崇安坊不能待了,去大雁塔。”
“他还好吗?”
“大人安好。”
终于有他的消息,沈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