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还带着酒气,田埂上火堆快灭了,几个喝多了的村民歪在草堆里打呼。沈微澜站在高台边上,手扶着木栏,眼睛没离开北面那片林子。
她没回屋,也没睡。
春棠提了灯笼走过来:“姑娘,人都安顿好了,妇孺全在祠堂,门也上了闩。”
“嗯。”她点头,“你去歇吧。”
“我不困。”春棠把灯笼挂在柱子上,“你说得对,他们不会停。我刚才清账本,现石灰钱还没付,匠人说押的是你的玉佩。”
“让他拿去。”她说,“明天就用。”
春棠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远处传来一声蛙叫,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声音不大,但连成一片。
冬珞从暗处走来,脚步很轻。她走到沈微澜身边,低声说:“北林三里外有动静,七个人,带油囊和刀。”
沈微澜没动,只问:“什么时候?”
“刚传回来的消息。老猎户的儿子昨晚被逼送信,我们的人截住了,听到了‘赵三刀’三个字。”
“是他。”沈微澜冷笑了一下,“他倒记得这地方。”
夏蝉从西边绕回来,剑还在腰上。“要动手吗?”
“不动手。”沈微澜转过身,“我们设个局。”
她抬脚往高台走,四个人跟上来。
桌上铺着舆图,是冬珞画的村周地形。她拿根炭笔点在北林小径上:“他们会走这里,直扑粮仓。以为我们今晚庆功,防备松。”
谢云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门口没说话。
沈微澜看他一眼:“你守粮仓,做饵。”
他点头:“好。”
“冬珞,放风的人继续盯着,让他们听见‘主屋藏粮’这句话。”
“我已经安排了。”冬珞说,“让两个小孩在井边玩时大声说的。”
“夏蝉,你带人埋伏在林道两边树上,别出声,等他们进了陷阱再动。”
“明白。”夏蝉手按在剑柄上,“这次不杀人,但得让他们动不了。”
“春棠,你立刻去祠堂,把人都关紧,不准出来。要是有人问,就说闹野狗。”
春棠应了声,转身就走。
“秋蘅。”沈微澜看向她,“水渠那边能下药吗?”
“能。”秋蘅打开药箱,拿出一小包粉,“无色无味,沾了会腿软,走不快。”
“撒进去。”她说,“别多,够拖住就行。”
谢云峥问:“你呢?”
“我在高台。”她坐下来,手里拿了颗黑棋,“哪儿都去不了,才能看得清。”
五个人散开,没人多话。
天快三更时,北林那边有了响动。
几条黑影贴着树根往前摸,领头那人穿件破袄,脸上有道疤,正是被赶走的赵三刀。
他抬手一停,身后六人蹲下。
“听到了吗?”一人小声问,“刚才不是说主屋有粮?”
“改主意了。”赵三刀低吼,“粮仓才是真的!今夜烧了它,看他们拿什么活!”
七人猫腰前进,踩进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