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己?忍不?住张开双臂,娘娘轻轻抱住年迈的他到怀里,哭着说:“李内侍,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谁把你打成这样了,你疼不?疼?”
“李内侍,我怀孕了,”她本来一点也没把这个事情当做好消息的,现在就是想着,如果他把她怀孕当作?好消息,她也愿意毫不?犹豫地说出来,用这喜悦哄哄他。
她用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期盼的语气跟他说:“你要活着,看着我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还要看着他长大,你一定会的是不?是?”
李正己?热泪盈眶,频频点着头说:“是,是。”
“娘娘,我会的。”
“让我们一起活着。”
——
第?二天,是个春光大好的时节。
李泽难得找到一天的空闲,兴致勃勃地跟她一起乘着马车,带她来到新丰县,在骊山脚下的皇家?园林打猎。
她依旧怏怏不?乐,李泽就说要带她去看大食送过来的两只大象。
她把他的心意放到地上踩,毫不?在意地说:“大象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喜欢大象,”
“阿回跟我说,我们国?家?的豫州,有很多大象,”
“我只看豫州的大象,不?看大食的大象。”
李泽没有计较她的找茬,穿着戎装,半拖半抱着她,两个人慢慢在草坪上散步,来到一处围着篱笆的野生动物场所。
她就是执拗地不?看,李泽就好言好语地催促她:“三娘,抬头看。”
她还是不?看,李泽暗示的语气道:“三娘,看一眼。”
他像捧着珍宝一样,不?停地说:“看一眼,三娘,”
“看一眼吧,”
“看一眼。”
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她最先看到的其实不?是大象,她看到了骊山脚下的小?屋,很多穿着戎装,兢兢业业劳作?,从容惬意的人们。
他们有的在牧马场放马,有的在驯养耕牛,有的在给绵羊挤奶,他们分?别来自羌族、胡族、汉族、铁勒,契丹、室韦、奚部落,高丽族、渤海国?、薛延陀,西原蠻、西爨、林邑国?,高昌古国?……
他们都用那双和蔼生动的眼睛,看过来,纷纷停下手里的作?业,叩拜大唐的陛下。
他们在用有形的言语,无?声地说:“我们在这里,代表着众多民?族的融合。”
也许一开始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也许一开始他想给她看的不?是这个,李泽跟她说:“这些人以前,是大唐在对外战争中俘虏的囚犯,有些人在臣服大唐之后,依然犯下罪过……”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徐直难得对他展颜一笑,心中五味杂陈地代替他说:“你赦免了他们,给了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李泽笑而不?语,引着她去看那两头大象,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她看到了什么?
徐直瞪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提着水桶给大象洗鼻子的胡族女人,居然跟她有着相同?的外貌,她身后的男人,眨巴着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温和内敛地站着,如果仔细观察,在远处这样的人,还有更?多。
她对他们有种油然而生的亲切。
风吹过,牛羊“咩咩哞哞”地叫着,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她上前一步,李泽半开玩笑地说:“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她一点也没察觉到他话外的意思,正被这辽阔的场面震撼着,她对着他鹦鹉学?舌:“陛下,他们也是你的家?人,谢谢你善待他们。”
恰在此时,有宫人急步如飞,火急火燎地过来,激动地高声呼喊着:“陛下,大喜,”
“陛下,大喜。”
李泽转过身,淡漠地回看他。
宫人到他面前,对着天地三跪九叩,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他气喘吁吁兴奋地说:“徐学?士,徐学?士回来了。”
李泽不?耐烦地蹙眉,宫人兀自沉浸在欣喜中,一时忽略了陛下的脸色,他接着说:“徐学?士,带着南诏国?的使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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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岭南道和黔中道是唐朝流放犯人的地方。
南诏(二)
长安百姓苦回纥人久矣。
自?从回纥军队帮助唐朝平定?了安史之乱,回纥人就获得了出入长安的自?由,被准许在长安经商、购地、买房屋,与汉人争利,肆意践踏唐民的权益,他们的军队会为回纥人的掠夺行为保驾护航,鸿胪寺常驻回纥的官员会强词夺理,远在漠北的回纥可?汗动辄送信谴责大唐官员对回纥怠慢的行为。
就连回纥汗国下?辖的九姓部落,也经常冒充回纥人,顶着回纥人的身份仗势在长安为非作歹,引起长安百姓很深的厌恶。
近来,李泽命令回纥亲王兼使节药罗葛莫咄携带他们的部众归国,一路抵达振武战区,回纥人和九姓部落的胡人横行暴虐,欺凌妇女,践踏禾稼,肆意向?振武战区的官民索取牛羊肉供应,在边境屯田的周围任意砍柴放牧,引起振武节度使李非的强烈不满。
他挑怂手下?,“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吃糠咽菜,饮风吞雪,忍饥挨饿,莫不为了保家卫国。”
“我们十天半月不舍得吃肉,回纥人来到这?里,动辄要每天一千斤的供应,就连粮食也是如?此?,倘若给他们,能换来一丝对我国和唐民的尊重也就罢了,他们却反而?变本加厉。”
“我听说,他们就是因为在长安也这?样,才被陛下?赶到这?里,如?果我们趁机杀了他们,陛下?应该不会怪罪我们,大唐境内,每一个知?耻明辱的人,也会敬佩我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