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灯火通明,声浪与人潮的热气混杂着,浮动着青春特有的躁动气息。
喻迦辞扫过眼前攒动的人头,自然地揽过凌霰白,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在人群缝隙里艰难穿行,嘴里时不时说着“不好意思借过”。
终于,在一个靠近侧方过道、灯光相对较暗的角落,他眼尖地现了两个连着的空座。
位置不算好,但胜在离出口近,进出方便,周围人也稍少些。
“就这儿吧,阿霰。”
喻迦辞松了口气,迅从包里掏出那个护腰软枕,垫在椅背处,认真调整了好几下角度,又用手按了按,才扶着凌霰白坐下。
“可以吗?这个角度靠着,腰会不会吃力?”
他半蹲下来,仰着脸问,几缕暗红的挑染被细汗浸湿,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凌霰白垂眸看着他,唇角懒懒翘了翘。
“不会。”
声音里带着一丝惯有的倦怠,却又藏着点别的。
“‘喻管家’服务很到位。”
喻迦辞被这突如其来的绰号逗乐,嘴角一咧,刚要回一句“那可不,专业伺候凌少爷二十年”——
舞台上一束追光,正正掠过凌霰白的脸。
刹那间,那双颜色本就浅淡的眸子在强光的穿透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剔透的琉璃质感。
而下唇那颗小痣,也成了一个隐秘而妖异的焦点,随着他唇角的弧度,无声地牵动着视线,乃至……心跳。
喻迦辞呼吸一滞。
心脏顿时不规律地鼓动起来,把刚才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剩下视网膜上残留的那抹剔透的光,和那颗深色惑人的小点。
直到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戳上他的额头。
“想什么呢?傻了?”
喻迦辞猝然回神。
凌霰白正歪头看他,光影在瞳孔表面浮动,辨不出底下真实的情绪。
“没、没什么。”
他仓促起身,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动作幅度之大,引得旁边几个同学都侧目看了过来。
喻迦辞下意识摸了摸被戳的额头,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一下。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没缓过劲儿的虚浮,小声嘟囔。
“……我就是觉得,你长得也太犯规了点,刚才那光打下来……给我都看迷糊了。”
凌霰白闻言偏过头,挑了挑眉梢,吐出两个字:
“出息。”
喻迦辞:“……”
被这两个字堵得胸口一闷,那点残留的恍惚和悸动瞬间被冲散了些。
他翻了个白眼,带着点恶作剧和扳回一城的心态,一把捧住凌霰白的脸,将他扳向自己这边。
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力道控制得很好。
“是啊,我就这出息。”
他凑近了些,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浅眸,故意拖长了语调,小虎牙在昏暗光线下闪了闪。
“所以我可得多看看,好好看看,免得以后哪天你再拿这张脸晃我,我还得反应半天,更让你笑话。”
这个动作和话语,在喻迦辞自己看来,不过是兄弟间再熟悉不过的玩闹和反击。
但在光线昏暗、人群拥挤的晚会角落,再加上两人过于出色的外形——
这个捧脸对视、鼻尖几乎相触的姿势,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附近几排一直偷偷关注着这边的同学,目光瞬间变得微妙。
好奇、探究、疑惑,夹杂着一丝捕捉到“不寻常”八卦的兴奋,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凌霰白眼睫颤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喻迦辞会突然上手。
他定定地看着对方,浅色的眸底明明灭灭,隐隐流转着一种妖异的光泽。
忽然,他哼笑一声,抬手扣住了喻迦辞的腕骨。
拇指似有若无地,在对方腕骨凸起的那一小块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行啊。”
唇角那点小痣随之一动,声音压得很低,裹挟着一种漫不经心、又似挑衅的意味,搔刮过喻迦辞的耳膜与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