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莫大的失误。
荀青尾:“卖画给我的洛州画店店主说,说这丹青所绘洛南栀,风华尚不及洛州大都督真人十一。”
赵离玄闻言,更是兀自愣了好一会儿。
那洛南栀真人,该多好看啊?
他这仅有一半脸的丑人,还配倾赵佳人吗?
不,他不配。
然而,赵离玄,字蟾宫,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那个蟾宫。
就万一呢?万一这洛南栀便是世上少有的不在意他样貌,只在意他的才华之人。
世间那么大,总得有那么一两个品位不俗、懂得欣赏他的人吧?
相比他之前多次营救赵离玄落下的皮外伤,这次被抬出来时,却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肩胛蔓延至腰腹,泛着不祥黑气。人更是整整七八日昏迷不醒,全靠几位长老轮流输入灵力才勉强救回一命。
一时间,先前咬定赵师兄秘境暗害的人,都默契不再提了。
毕竟,若是还要坚持这个说法,那难道白师弟也同样是故意陷害吗?
怎么可能。赵离玄嚎的那些乱七八糟,但凡是个人听了,都不可能忍得住不去回禀姜沉。
赵离玄等着姜沉冲过来收拾他。
美人骂他一顿掐他一回,也总比一个人黯然神伤弄坏了身子要好。
又想起拂陵说过,姜沉身子本就不太好。
更更更窒息了!
真伤了身体怎么办?狗皇帝。昏君。死不足惜。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姜沉迟迟不来。
都快要破晓了,赵离玄等不下去,就在忍不住跑到宫门口正打算再嚎一次的时候,宫门门锁终于响动!
赵离玄:“爱卿!!!!”最终赵离玄还是放下香喷喷的茶盏,拿起一份奏折。
翻开第一折,那便是一封关于洛水水患筹款的上疏。赵离玄皱眉一扫看了几行下去,不禁身子一挺,只觉心头豁然敞亮。
速速读完。
这折子,绝了。
这户部的地方官员名叫胡璐,这人在治水方针上绝对是个人才,观点翔实可行、处理可圈可点,还列了一二三四点通俗易懂的易行方案,简直是利国利民!
那些焦头烂额做不好事还上书推卸责任嗷嗷哭的地方筹款治水的官员,就该都向他学习。
短短奏章。赵离玄看得心潮澎湃,当即拿起桌上半干的朱笔,沾起鲜艳的朱砂开始批阅。
批完此折,又拿起一折。
就这么一折一折,行云流水。
水患、雪灾、北漠入境骚扰,六部之间的矛盾推诿、钱粮短缺、官员互相揭发参奏一桩桩一件件,有条不紊。
上书繁文缛字语焉不详的奏章被痛批,钱粮短蚀还狡辩的直接批注转呈刑部问责。
明明他失忆了,那么多事不记得。
但处理国家大事、批起折子来竟依旧件件清楚、毫无困难。
赵离玄也是无话可说。
待时再翻开一篇奏疏,竟是一份详细的烧陶做瓷的秘方,图文详尽令人惊艳,赵离玄不禁心道这上书官员又是个人才。
待一翻上书人的名字,竟还是那个地方官胡璐?
奇人!除了治水有方,竟还会烧陶。
这人应当提拔。
必须提拔!说起来像这种才华横溢又热心上书的国家栋梁,为何只在地方小城里只当了个七品县令?大夏的推官制举贤法是都被下面官员给吃了吗?
皇帝埋头批批批,奏折多如山。
等再抬头时,天色竟然已全暗。
寝宫里已经点起了一只只油灯蜡烛,殿内灯火光耀、四处通明。
远远的打更钟声,一下又一下,赵离玄才发现他竟不知不觉间他已整整批了三个时辰的奏章。
竟还批得神清气爽,并不觉得疲累。
似乎再度佐证了,他失忆前好像确实不是个昏君?
毕竟,试问哪个昏君能批折子批得如他这般这般顺溜、文采飞扬的。
何况他的行草还特别遒劲好看,优秀得都快得前朝大书法家李旭的真传了!
“爱卿,都是我的错,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