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卿三思!”他压低声音。
“赵离玄如今重伤未愈在深宫将养,我等不可轻举妄动,前车之鉴,你想想荀长、想想师律!”
“想想他们被发配边关多少年回不来,你此番若再得罪了姜沉被贬出京城,那赵离玄身边还有谁?”
“奚卿,咱们须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奚行检:“青山?”
他一双烟灰眸子望向挚友,眼底一片清清雪色。
“人尽皆知,赵离玄‘养伤’已近三月,这三月间,姜沉始终不许群臣面圣问安。”
“个中蹊跷,余论纷纷。姜沉为人阴狠叵测,你又何知晓青山尚且依旧否?!”
徐子真一时无话。
这几个月来,皇帝重伤“养病”不见人,姜沉独揽大权。
朝中私下早已经流言纷纷,说赵离玄多半被囚、甚至可能已遭姜沉毒手。
但,此事虽一直有人私下传说,明地里却从来无人敢问!
毕竟谁不要命了敢当面质疑姜沉,问姜沉要人?
谁不知道那姜沉姜青瞿军功卓著、兵权在握、功高震主。
徐子真遥想当年自己作为皇帝身边谋士,也曾多次私底下暗戳戳劝过皇帝养虎为患终是不妥,不如早下手为强。
却不成想天子仁慈终是晚了一步。
一夕风云突变。如今姜沉已把持朝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几个月把朝中不服他的官员找各种理由贬出京城,众臣可谓人人自危。
还好徐子真一向谨慎低调两袖清风。
虽是皇帝的人,却一直没让姜沉抓到什么把柄。
好友奚行检倒是急躁冲动嘴又毒经常得罪人。但奚卿毕竟天独厚、本家与姜沉有亲缘,非要算起来的话,奚行检还算是姜沉的远房表叔。
因而也得以周全,在大理寺安安稳稳办案。
却不成想如此沉不住气!
姜沉放他一马,他自己急着往那油锅里跳!
他们确实想不到居然有人能那么没脸没皮。尽在功法输了个彻底,还能另辟蹊径,在别的地方疯狂找补?
比如千奇百怪的戏弄,以及在穿搭品味上的较劲???
其实单论容貌,赵离玄绝对没有姜沉那般惊艳。
可他实在肯下血本!
终日华丽绸缎加身,什么鲛绡、云锦、流光缎,恨不得一天换三套;走起路来环佩叮当,灵光宝气几乎要闪瞎人眼,华丽得活像只开屏的孔雀,通身上下写满了“闲雅富贵”。
反观姜沉,却永远素净得像山巅的积雪。
墨发也只用简单木簪或发带束起,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多余装饰,朴素得同门看了都恨铁不成钢!
实在是白瞎了那么好看一张脸,倒是稍微拾掇一下啊?
烛火之下,他那一刻的眸光很难以形容。
像是带了笑意,又像是几分迷惑。直盯得赵离玄浑身不自在。
“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一杯酸甜的青梅茶很快见底。
赵离玄遥想一系列本该难以收场的作死结果。
比如他涉政惹怒姜沉,从此真被取而代之。
又或者姜沉翻脸将他打入大牢永不翻身。是真的大牢,吃馊稀饭到处虫子爬的那种,不是寝宫里闲情逸致的假幽禁。
那样的事,一件都没发生。
反观他这只把姜沉弄得眼眶发红的狗皇帝,此刻在干嘛呢?
哦,他又在大咧咧地批着奏章了。
如果这不叫蹬鼻子上脸,什么还能叫蹬鼻子上脸。
姜沉喜欢他这般花式作死不停歇么?姜沉自是不喜,瞧这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依旧面如寒冰。
但气成这样,姜沉说什么了么?
姜沉没有。
综上所述,姜沉对他这狗皇帝到底还有没有底线可言?
没有。完全就没有。
这场豪赌赵离玄赢了,赢得很彻底。
照这么下去,开宫门锁、摆驾还朝都指日可待。应该敲锣打鼓放鞭炮。
卧槽,不是比喝酒?不是比谁海量吗?
明明比茶的时候是比喝茶啊不对不对,赵深突然心塞比的好像是泡茶!最后让人印象深刻的喝茶一幕,不过是评判环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