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我下意识往隔壁的房门看了一眼,还是紧闭着的,和我刚才下楼时没什么两样,门把手上甚至还沾着点灰尘,看起来没被人碰过。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皱着眉,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股熟悉的味道瞬间钻进了鼻腔——是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带着点栀子花香的清润,不浓,却格外清晰,在安静的走廊里慢慢弥漫开来。
是她。
她回来了。
这个念头像惊雷似的炸在我耳边,我浑身的血液瞬间涌到头顶,之前所有的委屈、焦虑、恐惧,在这一刻全变成了一股说不清的力气,让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我什么也不管了,脑子里只剩下“她回来了”这一个念头,之前死死攥着的“不主动找她”的倔强,在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里碎得一干二净。
我转身就往楼下冲,脚步踉跄着,楼梯间的脚步声咚咚作响,震得耳膜颤。
我甚至忘了自己饿了一整天,忘了浑身的乏力,只觉得有股用不完的力气,推着我往前跑——她肯定就在这附近,肯定没走远。
冲到一楼,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来来回回跑了两趟,眼睛死死盯着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连墙角的阴影都不肯放过,可除了偶尔掠过的晚风,什么都没有。
我不甘心,又冲出巷子跑到街上。
晚上的街道还有些人气,几家市亮着灯,路边的夜宵摊冒着热气,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里吃饭聊天,我挨个找过去,却没有一个是她。
我在街边转了两圈,心里的欢喜一点点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慌。
她肯定是回去了,肯定上了六楼,可为什么没回家?
为什么没来找我?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又疯了似的往回跑,晚风刮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冻得我脸颊麻,可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们出租屋楼下的过道里,我气喘吁吁跑到过道入口时,猛地停住了脚步。
过道里空空的,没开灯,只有远处路灯的光斜斜地照进来,把空间衬得愈单薄。晚风穿堂而过,带着刺骨的冷,吹得我单薄的外套猎猎作响。
她就站在过道的那头,面向着我。
一身剪裁精致的深色长裙,料子泛着细腻的光泽,衬得身姿窈窕挺拔,模样格外好看。
晚风穿堂而过,吹得过道里的尘埃轻轻打转,路灯的光斜斜切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整个空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十二年的缺席与重逢,拉扯与牵挂,都凝在这狭窄的过道里。
我站在这头,她在那头。
晚风卷着凉意撞在身上,我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到疼,胸腔里像揣着一团炸开的火——想冲过去,想把她按在墙上狠狠质问,想嘶吼着问她这几天死哪去了,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为什么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空屋子担心,为什么又要让我尝到被丢下的恐惧!
脚步迈得又急又沉,地砖被踩得咚咚响,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她身边冲,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怒意。
她也在过来,步子很慢,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在这死寂的过道里格外清晰。
距离越来越近,一米,半米,直到她站在我面前。
我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能闻到栀子花香里裹着的一丝陌生香气,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她就这么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漫着一层浅浅的欣慰,像久等的人终于赴约,眉梢眼角都带着点藏不住的软。
那笑意很淡,却像温水似的,一下浇灭了我胸腔里的怒火。
那些堵在喉咙口的嘶吼,瞬间卡在原地。
我张着嘴,喉咙里干涩得不出一点声音,刚才的激动和戾气全散了,只剩下浑身脱力的茫然,和眼底不受控制泛红的委屈。
我猛地别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冷得像过道里的晚风,带着刻意压下去的沙哑“下次要去哪里,和我说一下。”
她没多言,只淡淡“嗯”了一声,尾音轻得像被风吹散。
我喉结动了动,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上来,声音软了些,却依旧硬邦邦的“生病了要告诉我,别自己扛着。”
又是一声淡淡的“嗯”,落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我攥了攥手心,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涌到嘴边,变成了笨拙的叮嘱“在外面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
她依旧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却让我心里的戾气彻底散了。
沉默在过道里蔓延了几秒,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加重了些,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固执“以后不准出去这么久了。”
这次,她没有回应。
我心里一紧,转头想再追问,刚开口说了半句“我已经等了……”,话音就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