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已至,日头一天天毒辣起来。
陈婆子揣着那包药,手心整日都是湿的。
她和老陈头像两个蹩脚的探子,只要林清玄和小满同在院里,眼睛就跟黏在他们身上。
“老头子,你看,”陈婆子躲在厨房帘子后,压低声音,“长孙少爷今儿在院里看书,小满在廊下绣花,多好的机会!要不……我煮碗甜汤?”
老陈头从灶膛后探出头,脸上沾着灰:“你疯了?大中午喝什么甜汤?况且长孙少爷只喝小满做得甜汤!”
陈婆子被噎得说不出话,讪讪把药揣回怀里。
这样的对话,这几日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机会不是没有,只是每次临到关头,夫妻俩总是互相拆台、犹豫不决。
那包药在陈婆子怀里揣得久了,纸包都被汗浸得软,边角都磨毛了。
转机出现在三日后。
那日小满说想吃凉面,陈婆子早早和好了面。
偏巧午后林清玄被世子爷叫去前院说话,小满在厨房帮忙切黄瓜丝。
陈婆子看着小满纤细的背影,又看看灶上晾着的面汤,心一横。
“小满啊,”陈婆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这天热,我熬了绿豆汤在井里镇着,你去端来,咱们都喝一碗解暑。”
小满不疑有他,擦了擦手出去了。
机会!陈婆子心跳如擂鼓,哆嗦着手去摸怀里的药包。
偏这时老陈头挑着水进来,见她神色慌张,压低声音急问:
“你要干啥?”
“下、下药啊!”陈婆子声音颤。
“下哪儿?”
“面汤里!少爷回来肯定要吃面!”
老陈头急得直跺脚:
“你糊涂!面汤是一锅的,难不成让二丫东春石头都跟着中招?!”
陈婆子一愣,手僵在半空。
对啊,面汤是大家都要吃的,她冷汗涔涔地缩回手,正好小满端着绿豆汤进来。
第一次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当晚夫妻俩在小屋里吵到半夜。
“你就不能想个周全的法子?”老陈头闷头抽烟。
“我想!我想得头都白了!”陈婆子抹眼泪,“单独给少爷和小满做吃食,能不惹人疑心吗?二丫那丫头精着呢,东春也是个爱问的……”
最后两人达成共识:要下手,必须找那种只有少爷和小满单独用、旁人不会碰的东西。
这共识让事情更难了。
又过了两日,机会似乎真的来了。
林清玄从书房出来,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小满道:“晚膳后我要抄经,你帮我送盏安神茶来。”
小满应了声。
陈婆子在廊下听见,眼睛一亮。
安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