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
净化十万怨灵实在是个辛苦活,好在他们大部分被舍应的剑意劈得稀碎,已经不成什麽气候,江梦归前後又花了三个月,亲自将它们一一送入轮回。
除了金明歌的魂魄,她呆在江梦归的神识里,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好像知道自己稍微一动就要给别人带去影响一样,努力削减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秦川还是不禁担忧:“所以,她要在你的神识里呆多久?”
“莫约一百年也就够了。”
一百年。。。。。。那也真够长的,那样的表情真的不是故作轻松吗。。。。。。
“可有不适?”
“略有头痛,还好,若是个跳脱活泼的鬼可就没这麽轻松了,毕竟我讨厌话多的人。”
完了,这是在嫌我问得多了,秦川想。
他觉得从此之後之後,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好像一切变故都是从胥同殊打开了一个小罐子开始的,师兄变得不太一样了,有了许多连他也不能知晓的心事。
前辈也不一样了,他察觉得到那一点点微小的变化,好像很多藏匿遗忘的事情被一下子翻了出来,细细密密的旧事像一场春雨,时间却跨越了几千年,反而浇透了人。
现在他心里也有了一个罐子,藏着关于师父的秘密,捧着烧心,又放不下来。
办完正事,胥同殊决定和秦川分头走,自己先去联络执法堂的驻点,秦川回太苍山,舍应似乎并未注意过他们二人,将剑体中的魂魄交给江梦归後,便趁着天门的最後一丝缝隙回去了,连正眼都没落过来。
这应该算得上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临了,本应该再下一道禁制,将肃昌城彻底封锁起来,以免有凡人误入受到残存邪气的影响。但胥同殊临走前似乎有别的决断,请江梦归务必将後续交给他来处理。本也没什麽大事了,索性由着他去。
薄雾的曦光里,红衣的女子衣角带着叮叮当当的轻响,转身笑道:
“此间事毕了。秦川,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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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本以为自己私自下山闹了这麽大的动静,回来後总归要受罚的,心里已经做足了准备。
谁知半个月过去,并未有传出任何处理他的动静,这倒叫他隐隐忐忑起来,掌门也就罢了,许是门中事务太多没有在意问剑堂这边的琐事,但师兄莫名失踪,左师妹闹了乱子被关禁闭,自己又连夜下山,这麽大的变故,师弟师妹们没有道理不去向师父请示。关藏生一直在修炼闭关,但每隔几日还是会抽时间处理一些重要的事宜,也会时不时解答他们课业上的问题,并不算对外界一无所知。
而肃昌城之行已过去半月有馀,师父却并未说什麽。。。。。。
他只得先去探望江梦归的情况,前辈回到寒潭後,化了原型钻进水下,只嘱咐“你自便”便沉了下去,不再有动静。
寒潭里静悄悄的,空气似乎都比往常冷了两分,水面平静无波。
秦川没学过什麽医理,更是不懂仙兽习性,所以只将前辈轻轻放在水岸边半浸着,每天带着灵草过来看看。
昨天岸边的龟壳不见了,他以神识向潭底探去,感受到的前辈微弱的气息,才稍作安心。
于是他盘坐于潭水边一同调息,复习心法,出发前他本就感到体内灵力隐隐有结丹之势,经历了肃昌城的事情後心境也更加坚韧,如今灵力自然而然的顺着经脉汇集凝聚,此时如果舍得些积分去丹鼎堂换些定灵丹,就可以找一处灵力充沛的洞府静修了。
但现在不急于一时,他琢磨着还是等前辈恢复了再说吧,眼前的寒潭依旧静默,无声无息,于是秦川背过心法,又从头开始练那套无名七式。
这一次他感到手中剑意顺滑了许多,原先滞涩的招式也融会贯通起来,仔细回忆过才发现,这其中某些细节竟是曾在舍应身上见过相似的剑势。
算下来他已经亲眼见过两次剑仙货真价实的出手,还要花上很久才能领悟其中奥妙,现在他只能照猫画虎的先将剑势的基础打好。
一个圆满的收势,剑意回匣,身後忽地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