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张婉琰还没见过陛下真容,可对方眼中的犀利却叫她本能地心肝一颤,登时反应过来,随着丈夫一同屈膝行礼。
她从父亲那里知晓陛下有意立赵清仪为后,如今能出现在赵清仪身边,且如此亲密的男人,估摸着就是那位九五之尊了。
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就这么出宫了?
还同赵清仪走在一起,就像再寻常不过的夫妻,身边也没有任何禁军护卫。
二人礼行至一半,楚元河就让他们免礼,语气还算温和。
赵清仪心脏狂跳,好半晌才挤出尴尬的笑。
张婉琰今日上街闲逛是为了采买给孩子做衣裳的料子,她如今也怀有身孕,还未同好姐妹报喜,是以方才认出赵清仪时才会那般激动。
但眼下明显不是姐妹叙话的好时机,寒暄过后,张婉琰与乔文柏自觉告退,临走时让赵清仪得空到府上坐坐。
有了张婉琰这一出,赵清仪愈发用力捂紧脸上的面纱,快步闪入清韵茶楼,生怕再叫哪个熟人认出来,一顿早膳用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楚元河始终泰然自若,薄唇噙着似有若无的浅笑。
本以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曾想翌日一早,流言悄然盛行,关于宸华县主豢养外室的流言莫名其妙传了出去。
两个婢子立在门外禀报,赵清仪扶额,暗道完了。
立后的旨意才出不久,消息只在权贵官宦中流传,寻常百姓还不知情,都拿赵清仪养外室的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皇城之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流言。
那些在宫里当着末等差事的宫人们悄悄议论,*说陛下在宫外有个格外稀罕的外室,就养在京中某处宅子里,为了见她,陛下从西北回京后,三天两头往外跑。
这不,近日陛下受不住朝臣劝谏被迫立后,为安抚那小外室,往宫外跑还不够,竟悄悄让人用轿辇把人送进寝殿里,天一黑就来,天快亮才走……
诸如此类的流言多如牛毛,等檀月俏月从坊间听到时,流言已经有了好几版,传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家只敢私下议论,听个乐子。
因为太离谱,京中权贵皆没当回事,就连官府也未大肆镇压。
“……”
听闻此事,赵清仪坐在床边,揉着酸软的后腰一脸郁闷,“到底谁是谁的外室?”
这分明是她的宅子,一开始也是她养着那个男人!
两个婢子听到动静,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
重点……是这个么?
半梦半醒的楚元河听到她愤愤不平的声音,慵懒地撑起上半身,从后环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替她按揉,嗓音低低的,“这不重要……”
因是刚起,男人嗓音里还透着几分暗沉的喑哑,他将下巴搁在赵清仪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满脸舒爽,又迷迷糊糊喊起了夫人。
“夫人若是介意,咱们就快快成婚。”
成了婚,流言便不攻自破。
赵清仪睨了他一眼,“你圣旨都下来了,才同我说这些?”
“这不一样。”楚元河将她搂得更紧了,“要你亲口答应才算数……”
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赵清仪啼笑皆非,他好像格外在意她的声音,无论是哪方面,总会较真要她亲口说出来他才相信。
她的笑令楚元河微微皱眉,觉得她对待自己的事情不太认真,便惩罚似的咬住她后颈的软肉,桃花眼里再无半分慵懒的睡意。
“朕以江山为聘,夫人到底何时给名分?”咬她还不够,手掌刻意在她腰侧怕痒的地方轻轻掐了一下。
“别闹!”赵清仪噗呲笑出声,娇躯扭作一团躲避他的手,二人开始在拔步床内你追我逃。
檀月俏月在门外听到声音,齐齐叹了口气。
……又开始了。
县主那看似柔柔弱弱的身骨,韧性这么强吗?
好在赵清仪认输认得快,满口答应许他正宫之位,楚元河方肯罢休。
本想陪赵清仪用过早膳再走,暗卫送来消息,月翎国使臣即将入京,楚元河不得不尽快回宫,且此去一连数日抽不出身。
思及此,他问起当初赠赵清仪的玉佩是否还在。
赵清仪想了好半晌,从妆奁里翻找出来,“是这个?”
那是一枚缀着明黄流苏的双鱼佩,是最初在清韵茶楼她请人吃茶看戏时,隔壁雅间的看客送给她的,后来她知道那人就是楚元河,便将玉佩找出来好生收纳。
她不经意的举动,大大取悦了面前的男人,“原来你还收着,我以为你会把它当了。”
赵清仪挑眉,“我又不缺银子。”还不至于靠典当东西度日。
“也是,能养皇帝当外室的女子,自然不是一般的富裕。”
调侃的功夫,楚元河已经穿戴齐整,临走时捧着她的脸,在她眉心飞快一吻,“若是想我了,就拿这枚玉佩入宫,嗯?”
赵清仪眼睫颤了颤,怀疑他在勾。引自己,她才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