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何故如此看我?”楚元河觉得就是她的问题,于是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你这眼神,不是要我的意思?”
赵清仪躲了一下,也不是不给亲,是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我那就是正常的眼神……”
“你又看不见,如何知晓自己是什么眼神?”他话音一顿,想到什么,幽幽道,“……下回我找个有铜镜的地方,让你自个儿好好瞧瞧。”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你应该反省己身,整日都在想什么东西。”
赵清仪嗔他一眼,为他脑子里的东西感到不齿。
“除了想……你,还能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情话,又一次让赵清仪脸红心跳,她眼睫颤了颤,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俊逸的脸庞挪开。
相处久了,如何逗弄她楚元河是手到擒来,当下便环住她的细腰吻了上去。
赵清仪还陷在他的情话里害羞呢,根本无力抗拒。
他又贴得更近了,将她抵在树干上。
迷迷糊糊间,裙摆又入了细风,赵清仪隐隐觉得事态不该如此发展,颤声提醒道,“我们还在逃命呢……”
“我知道。”他薄喘着,暧昧的气息缠绕在她耳廓上,特意避开她的伤处,轻柔试探,“放松,别那么紧……张……”
虽是宽慰,语气里全是轻佻的笑意,她可真不经逗弄。
赵清仪完全放松不了,一颗心几乎悬到嗓子眼,紧紧扶着他的胳膊,指尖几乎要嵌进他的筋骨里,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
逗了片刻,楚元河稍稍拉出距离,只叹此刻她伤着,他的正主是无福消受了,只能将情愫尽数转到她唇上。
后半夜,赵清仪实在困乏,渐渐睡了过去,追兵竟没寻到他们,暗卫也不知去了何处。
对未知的不安令她再度转醒,这还是她头一回在荒郊野外过夜,好在有楚元河守着她。
她半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天际一点鱼肚白,“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往东十里有个黑风寨,寨子里的人穷凶极恶,当地官府不敢招惹。”楚元河总是醒得比她早,说话的功夫已经帮她检查过伤势,抹了药,又隔了一夜,伤势已然好转,便为她套上绸裤,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马。
马鞍上铺了一层衣裳,楚元河又放缓了速度,倒是不如昨日磨得那般疼了。
赵清仪再次折服于他的体贴周到,忍不住又问,“你说黑风寨的人穷凶极恶,我们去了,岂不是自讨苦吃?”
岐王派出的追兵都够她们喝一壶了,再来一帮山匪……
“那有什么,咱们就来一回占山为王。”这种事情楚元河经常干,当初在西北收服三十六部族时,他就没少被人骂作土匪。
赵清仪不明所以,等她到了黑风寨方知楚元河话里的意思。
还真是占山为王。
昨日没跟上的几个暗卫就立在山门前,寨子里歪七扭八倒了一地的人,个个捂着伤处哀嚎连连。
一个身挂虎皮的络腮胡大汉,热情洋溢地奔出来,“大当家,您来啦,见过大当家,见过夫人。”
他一出来,寨子里其他人也撑着伤痛跪地齐声高呼,“见过大当家,见过夫人。”
赵清仪:“……”顿觉先前的担忧十分多余。
“大当家和夫人肯定累坏了,快进屋歇息,这屋里都收拾妥当了。”大汉笑容谄媚,若非他额上有个刀疤,真看不出这人是曾经的黑风寨寨主。
楚元河抱着赵清仪径直入屋。
暗卫晓得两位主子喜洁,屋里不仅一尘不染,窗前的贵妃榻还设了一张雕花茶几,青花松竹梅纹香炉里散着袅袅青烟。
赵清仪讶然,“这真是土匪窝?”
“时间仓促,准备得略显粗陋,你且将就一二。”楚元河将她放入床帐里,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交代点事。”
赵清仪存了满腹疑惑,到底没在此时问出口。
天色将暗楚元河方折返回来,与她解释黑风寨的来由,“寨主曹虎乃行伍出身,曾是我……陛下麾下的一员猛将,六七年前卷入军饷贪墨案,为脱身不得不落草为寇,而当年主导贪墨案的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岐王,曹虎便索性潜伏此地,静待时机。”
“原来如此。”听闻是行伍中人,还曾跟过陛下,赵清仪便没那么害怕了,“那这曹虎与你岂非旧相识?”
楚元河颔首道,“算是吧,昨夜暗卫来通知曹虎,结果寨子里新收的几个弟兄不长眼,便起了点小小的冲突,不算什么大事,之后一段时日,恐怕要委屈你住在这儿,要什么缺什么,尽管向他们开口便是。”
“那我表哥怎么办?”
赵清仪还记得离开时,赵漫仪那个阴毒的眼神。
她认出了自己,必然会想到利用表哥孟嘉文牵制她,逼她现身,一直躲在黑风寨里不是长久之计。
“放心吧,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兜不住的事。”楚元河抚过她汗湿的鬓发,轻笑道,“已经安排好了,钱塘……很快就会乱起来,届时他们自身难保,谁还顾得上你表哥?”
只要岐王他们腾不出手,孟嘉文在牢里就是安全的,只待此间事了,就会还他自由。
赵清仪看着面前熟悉的脸,越发看不透他的心思,“你只是一个郡王,封地又不在这,究竟哪儿来的底气?”
人人都要顾及岐王在浙江、尤其在钱塘的势力,楚元河即便有陛下保着,可远水难解近火,光凭一个黑风寨和不到十名暗卫,他如何对抗拥有近万亲卫的岐王?
这些时日发生太多事,赵清仪一直来不及捋清这一切,可方才她想了很久,觉得楚元河处处透着古怪。
他太镇定,太从容了,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他还有什么底牌是她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