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父亲了。”赵清仪穿好,走到铜镜前梳妆,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倒也是人之常情。
楚元河总不能吃老丈人的醋,“我派了人在暗中相护,过几日应该会有消息传回来。”
“真的?”赵清仪悬起的心安稳不少,看出他的不高兴,又过去抱住他,真心实意道,“谢谢你,总是明里暗里照顾我,照顾我的家人。”
“这些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楚元河不买账,耸肩挣开她,神色郁闷地控诉,“我可是你的外室,你也不来玩。弄我……”
他愿意供她享乐,她也不知及时行乐。
暴殄天物,浪费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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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彻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直到一个男人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李彻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早知你难堪大用,上头也不必白费力气救你出来。”男人躲在宽大的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若是让王大人做了亏本买卖,光你一条命可不够赔。”
言下之意,还有他的母亲妹妹,甚至是他的儿子,一个也别想好过。
李彻现在哪里还在乎别人的生死,他哂笑。
男人递给他一张字条,“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李彻的灰暗的眼眸有了一丝光亮,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想通过那双眼睛认出对方的身份。
“别看了,你不会知道我是谁的。”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嘶哑难听,“杀了赵清仪,你不仅能帮上王大人,也算了却你一桩心事。”
重生之后,李彻想过报复赵清仪,可远没到取她性命的地步,毕竟那条命不好取,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彻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反问一句,“你见过陛下吗?”
男人皱眉,不答。
李彻又问:“陛下与平西郡王,生得有几分像?”
男人不耐烦,这和他们的计划无关,王大人要的是赵清仪的命,赵清仪可是赵怀义的女儿,她死了,赵怀义在浙江的所有行动都会被迫终止,其实也可以选择杀了孟氏,或是赵老夫人,又或者赵澜俨。
但里面,有男人自己的私心,他现在想赵清仪先死,她太能搅事了,留着就是祸害。
“不关你的事少打听。”男人最后只留下这一句话。
李彻定定看着手里的字条。
入夜,平静的西赵府一角,一个小厮接过李彻的传信,转入芳菲院内,交给了芳菲苑的婢子小满。
方姨娘还在禁足期,日夜跪在房里抄写经书,收到字条,她头也没抬,“放一边吧。”
事已至此,她的一双儿女都不在了,日子犹如一潭死水。
小满忖了忖道,“姨娘,来传信的人,婢子瞧着眼熟,好像……好像是李大人?”
方姨娘冷哼,“李衡?他来做什么?”
上回她可是好心好意助李衡达成所愿,他倒好,反过来阴了自己一把。
小满赶紧摇头,“不不,不是李衡大人,是……”
“难道是李彻?”方姨娘音量陡然拔高,敢蘸了墨汁的笔一抖,她也不抄经了,径直将笔拍在案上,“他不是要死了吗?”
“听说改判流放了,也不知怎么就出来了。”小满战战兢兢道,“他穿得很严实,婢子看不真切,或许、或许看走眼了……”
方姨娘胸腔里还怄着一口气,要说最恨的人,赵清仪排第一,李彻就是第二了,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她的漫儿不会一步错步步错,李彻才是万恶之首!
“这个废物,还敢来找我?”
方姨娘夺过字条,看完后脸色更沉了。
李彻居然拿骏哥儿来威胁她,虎毒还不食子,李彻真不是个东西!
想到女儿离开上京时的嘱托,方姨娘无论如何也得见李彻一面,否则真怕李彻发了疯对骏哥儿下手,便与小满换了衣裳,趁着夜色浓重行至角门。
“好久不见了,方姨娘。”李彻一直在门外等着,见到人来,才慢慢摘下斗篷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方姨娘深吸口气,美眸恨意汹涌,“你真是好手段,这样还能逃出来,就不怕我告发你?”
李彻已然无所畏惧,除了一条命,他没什么可失去的,他将一纸信封递过去,“事情办好了,骏哥儿给你。”
方姨娘没接,“我凭什么相信你。”
据她所知,骏哥儿在赵清仪的庄子上养着,可赵清仪家财万贯,名下庄子数不胜数,她都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李彻又如何确保自己能找到骏哥儿,还把人带出来。
“诏狱那种地方,我都能出来,找到骏哥儿,不难。”李彻声音阴冷,没有丝毫情绪,说罢重新带上斗篷帽子,转身没入夜色。
方姨娘盯着他的背影莫名一寒,总觉得,李彻变了许多。
回到房里,方姨娘才敢拆开信封,竟是老夫人祈福当日的路线图及仆婢调度,府中大事皆有主母操持,这次也不例外,是孟氏与冯氏共同操办,她这个小妾没资格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李彻一个外人,摸得如此清楚。
另附一张字条,要她拿赵清仪与他交换骏哥儿,一个是仇人,一个是亲外孙,孰轻孰重,方姨娘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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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赵老夫人寿宴当日,一家人早早出门,陪同老夫人去相国寺烧香,方姨娘赶在前一天,将抄了九九八十一遍的地藏经呈给老夫人,诚心诚意的忏悔,想换一个同去寺庙祈福的机会。
老夫人原本不同意,赵怀良出面保她,“只是想同去烧个香,求个平安,待会来后继续禁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