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凑近,赵清仪当即后退,一脸嫌恶。
谁要和他过日子,还求他?简直可笑。
废话都懒得说了,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扔到对方脸上,“不必了,我多看你一眼都嫌晦气。”
李彻赶紧用手扒开头发,脏污的手在脸上来回擦拭,试图把脸擦得干净些,他还是有自信的,他是探花,有才更有貌,不差的。
“清仪,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你生气,可那是我年少不懂事犯的错,如今我悔了,真的悔了!”
这一世的赵清仪变了太多,她的父亲还活着,是当朝阁老之一,她又封了县主,她如今的价值,远胜前世许多,李彻傻了才会弃她不要。
他坚信,只要赵清仪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就能东山再起。
跟在后头的俏月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还是把那张纸捡起来,好好看看吧。”
哦对,清仪给了他东西。
李彻回神,弯腰去捡,快速展开那张纸,结果就被那硕大的“休书”二字狠狠刺痛了双眼。
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赵清仪下颌微扬,“太皇太后已有懿旨,名义上,你我不曾做过夫妻,不曾有过婚约,不过怕你不死心,我还是写了一封休书于你。”她用施舍的语气说完这段话。
熟悉的画面在李彻脑海中闪现,过去,他也是这样,往她脸上甩下一纸休书,用同样的施舍的语气告诉她,“你占着正妻之位多年,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李彻刚平复的情绪立时炸开,他将休书揉成一团,扔到墙角里,“从古至今,只有夫休妻,从未有妻休夫的先例!什么解除婚约,什么休书,我不认!”
“我是县主,而你只是一个阶下囚,即便没有懿旨,我也能休了你!”
赵清仪侧过身,慢条斯理地抚鬓边的凤钗流苏,朱唇含笑,“李彻,被休的滋味,不好受吧?”
李彻如遭雷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牢栅外的女人,顿时明白过来。
“你……你是回来报复我的!”
赵清仪……赵清仪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么?
想到这一点,所有困扰他的谜团似乎都找到了答案,若非重生,赵清仪怎会性情大变?
无数念头一晃而过,李彻当即跪下,双手伸到牢栅外,用力攥着赵清仪浮掠光影般的绚丽裙摆,“清仪,我知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们重新来过,我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我要是对不起你,就让我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他的废话一箩筐,赵清仪听得很不耐烦,什么口头的保证她都不信,况且,李彻也没有值得她信任的资本。
现在的李彻的一无所有,比一开始的他还要落魄,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上回在茶楼,你似乎也这么发誓过。”赵清仪好心提醒他,“可后来,你也没有被天打雷劈,可见发毒誓并不管用。”
李彻一噎,被呛得说不出话,干涸的唇翕动着,“我……我这次是真的……”
他醒来后有认真想过,倘若上一世自己没有与赵漫仪苟且,而是一心一意,好好同赵清仪过日子,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毕竟有赵清仪在,他还是首辅,他的儿子依旧能在她的教导下功成名就,他没有半点损失,实在没必要为另一个女人去冒险。
“清仪,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摇尾乞怜的模样,活像一只丧家犬。
“迟了。”赵清仪眸含讥诮,冷笑着打断他,“我有外室了。”
“……!”
李彻周身一凛。
难以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赵清仪嘴里说出来,“不可能……你是为了气我,羞。辱我,才如此说的对不对?”
“你当初不过是区区七品县令,娶了我都能养外室,而我有权有钱,哪一点都不比你差,我也养个外室讨我欢心,很奇怪吗?”
赵清仪俯身,上下打量他的目光充满戏谑挑衅,轻声说,“我的外室,比你貌美,比你身强,还会温柔小意,我很满意,也很喜欢他。”
“你……你不知廉耻!”李彻实在找不到什么说辞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赵清仪变了太多,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
“是不是李衡?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李彻抓着牢栅,又一次目眦欲裂,“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
亏他当初无数次相信赵清仪的鬼话,相信她和李衡是清白的,如今看来,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赵清仪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如果李彻觉得那个人是李衡,会让他更生气,那就是好了,横竖李彻是将死之人,他下去问阎王要答案吧。
但下一刻,李彻自己又回过味来,“不、不是李衡……不是他!他没有那个胆子!”
李彻将可能出现在赵清仪身边的男人一一过了遍,最后只模模糊糊抓到一点什么,“是……是平西郡王……”
如果不是他,为何那日大理寺公堂之上,他对赵清仪的事如此尽心尽力,就是他了!
只是李彻又觉得奇怪,平西郡王……他记得前世他远远瞧过一眼,似乎不长那个样子。
应该是个胡子拉碴,不太讲究的大男人,一看就是征战沙场的粗人,没有大理寺公堂上的见到的那般矜贵体面。
李彻绞尽脑汁地回想,回想那张脸,还是熟悉的,在哪里见过……
可只要深想,他就觉得头很疼,索性不想了。
“平西郡王,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李彻兀自跪在地上,抱着头喃喃自语,他一定要找出个人!
赵清仪不置可否,慢慢直起腰,在俏月的搀扶下转动裙摆。
李彻急声喊住她,“你们得意不了太久的!”
赵清仪脚步顿住,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