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样于理不合,但这皇宫里有谁敢议论长公主的是非?只要赵清仪无所谓,她就敢带过去。
赵清仪倒是有点想见楚元河,她心里有些疑问没弄清楚,便朝男席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在对面廊庑的另一侧。
长廊用连片的纱幔遮挡,依稀可见另一侧行走交错的身影,男席当中也有人蠢蠢欲动,毕竟是为了相看,宫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认真计较。
长公主从赵清仪脸上看出了红晕,忍不住打趣,“你若实在脸皮薄,就在外头看看,顺便给自己再相个如意郎君。”满是促狭的意味。
素来稳重的张婉琰罕见附和道,“对对对,清仪姐姐,你要不看看?”
自己的好姐妹还年轻,正是貌美如花的年纪。
赵清仪目露惊讶,仿佛第一次认识张婉琰。
长公主已经一左一右拽着她俩过去了,张婉琰羞红了脸,“殿下,这不行的……”
“实在不好意思,那你俩就在这看看,若有相中的,回头与本公主说一声,我把人领过来,让你们见见。”
长公主挤挤眼睛,“总好过将来盲婚哑嫁,嫁给一个面都不曾见过的男人。”说完才放开她二人,独自穿过纱幔。
里头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安,之后就是驸马的声音。
赵清仪略微惊讶,女眷的席面上有太皇太后坐镇,她还以为能在男席见到传闻中的陛下,结果主持局面的居然是驸马。
赵清仪看向张婉琰,暗道可惜。
若是陛下在,她就腆着脸央求长公主一回,让陛下召见张婉琰,以婉琰的稳重性子,说不准是陛下心目中最佳的皇后人选。
张婉琰猜到她的想法,“清仪姐姐不必为我费心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强求的。”怕赵清仪想不开,她索性牵着赵清仪到别处转转,也好说些体己话。
二人从廊庑外经过,有风习习而来,卷起纱幔一角,赵清仪偏头看去,想在人群中找到楚元河,却先看到了李衡的背影。
不免惊讶,这一世李衡升迁的速度如此快吗?他一个庶子,不仅不受身份限制,还不被兄长嫡母连累,有了进宫赴宴的机会。
张婉琰也瞧见了,怕她不高兴,忙解释,“他是我父亲提拔上来的,不过他与他兄长不同,天资不错,能力出众,我父亲不想错过这个好苗子,就把新政学堂的事交给他去办了,这才……清仪姐姐你莫要生气。”
张家绝对没有打她脸的意思。
赵清仪没有不高兴,夸张首辅慧眼识珠,李衡虽不是极出色的那个,但加以调。教,会是一把悬在世家头顶的利刃,无疑更利于新政的推行。
两人顺着长廊外一路走,都没发现陛下或楚元河的踪影,赵清仪悻悻,准备转回御花园赏花去。
刚混入人群,就有一个面生的命妇拉住她的胳膊,“哎呀,总算找到县主了。”
对方很热情,满脸堆笑,冲赵清仪打听她的前小叔李衡,“……不知这李大人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在场众人,唯有赵清仪是最了解李衡的,赵清仪先请教了对方的身份,是鸿胪寺卿的夫人,有正四品官衔,想为家中的庶女说下这门亲事。
庶女配庶子,倒也合适,但赵清仪客气婉拒了,“我与他不熟,夫人还是另寻旁人问问吧。”
真想说亲,该去问李衡自己的意思,而不是问她这个前嫂子,私心里,赵清仪也不想掺和李家人的事情。
那夫人只好作罢。
不曾想人刚走不久,李衡居然从廊庑一侧走了过来,径直到赵清仪面前问安。
在她们跟着长公主过来时,他就注意到了,一直想过来打声招呼。
张婉琰不瞎,很快就从李衡脸上看出了对赵清仪的思慕之情,又联想到赵清仪刚刚婉拒了鸿胪寺卿夫人的打听……
“那个、我回避一下?”
礼数而已,哪有闺中密友的幸福来得重要。
李衡感激不已,他确实有些话想说,外人在场,多少不方便。
但赵清仪同他无话可说,不想被误会,急忙拉住张婉琰的衣袖,她也不放心对方一个人,李衡哪有张婉琰重要。
“今日花神宴,男女不同席,李大人还是请回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她只能推脱。
“县主……”李衡欲言又止。
赵清仪走了,来得快,走得更快,甚至没拿正眼瞧过他。
兄长不在了,他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李衡难掩失落,暗自握紧了拳。
殊不知鼓楼之上,楚元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李衡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紧张了一瞬,结果赵清仪压根没给对方面子,又让他心里舒畅不少。
此时他身边只有福贵贴身伺候,福贵压低声道,“陛下,那李衡显然用心不纯,要不您给他指婚吧。”省得他整日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楚元河就纳闷了,“朕不罚他就算了,还想朕给他赐婚?”
好大的脸,他看起来是这般好说话的皇帝吗?
骂完福贵,他转念一想,好像……不失为一个良策。
“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帝王心,海底针呐。
福贵兀自摇头……
张婉琰为自己先前的误会感到羞愧,好在赵清仪没计较,还是安安静静赏花吧。
赵清仪一走,为了能看到她,楚元河不得不挪个位置,好在鼓楼位于皇城中心最高处,足以俯瞰整座皇宫,更遑论区区一个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