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场后,皇帝被丽妃缠着去她宫中坐了一会儿,到了他这个年纪,宫里还能有妃嫔遇喜,属实难得,也让他颇为愉悦。
纵使不缺子嗣,对着一胎也算看重几分。
只是他今夜还是准备去看看萧贵妃,省得她耍小性子,没个消停。
坐着御辇去昭宁宫的路上,夜风有些凉,把皇帝的酒意又吹上来几分,他靠在御辇里面,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高德张随侍在一旁,见状乐呵呵地说:“陛下与贵妃娘娘当真是恩爱,许多年了,还是这么琴瑟和鸣,任谁见了都艳羡。”
皇帝笑骂道:“你这老货,没皮没脸的,净会说些好话糊弄人。”
就萧贵妃那性子,说两人没红过脸,那自然是假话。只是皇帝多半由着她,一个深宫妇人,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到了昭宁宫外,不出意料,灯已经熄了一片,皇帝晃晃悠悠下了御辇,止住了守门宫人的通传,踱着步子往里面走。
昭宁宫里面静悄悄的,像是大部分人已经歇下,和前面外臣们熙熙攘攘出宫的动静截然不同。
骤然从喧闹的宫宴到了这么冷清的地方,皇帝心头罕见地浮上了几分愧疚,到底是凌儿的生母,还是该多给几分体面。
他晃荡着走到了主殿外,看见里面还亮着灯,就准备凑过去看看贵妃在做什么。
没成想刚一凑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娘娘,大人说今夜中秋人多眼杂,不便来见,若有要事,卑职可代为转达。”
是个男人的声音。
皇帝的脚步瞬间停滞。
脸上原本挂着的轻松也消失不见。
高德张看到他的脸色,立马眼疾手快把身边跪伏在地脸色大变的昭宁宫宫人捂上了嘴。
就听里面继续说着话。
贵妃幽怨的声音传来:“表哥他自是红粉佳人在怀,没工夫见我和凌儿也是正常,何必还特意遣人来这一遭。”
那道男声显然是有所迟疑:“娘娘,不是您说有事关王爷的要事需要大人决断吗?”
他话说完,意识到了不对,但还未来得及反应,房门就被撞开,几人涌进来把他按在地上。
萧贵妃一惊,原本微薄的酒意也消了下去。
糟了,是谁设的计!
虽说皇帝移情别恋,她心中愁闷,但也不至于这种时候要求赵康进宫相见,可如今人已经被捉了个现行,也不知方才皇帝听到了多少?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男人。
那人粗喘了几口气,一狠心咬了下去。
钳制着他的侍卫瞬间察觉不对,把他的下巴卸了下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很快那人的嘴角便涌出几股黑血,再无气息。
萧贵妃瞅准时机,花容失色地向皇帝扑了过去,嘴里惊呼:“他怎么死了!陛下,这是哪儿来的贼人?”
皇帝闪身避开了她,就这么看着萧贵妃扑倒在地,凄凄切切地哭诉起来,她身边那个叫烟画的宫女赶忙凑上前搀扶着。
他脸色铁青,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无不后背发凉。
中秋夜,贵妃宫中居然有陌生的外男,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也活不了多久。这么想着,腿都软了。
“贱妇!”
皇帝看到了桌上摆着的酒菜,再回想起自己方才心中生出的怜惜,越发觉得脸上生疼,就连心口都传来一阵抽搐。
“封锁昭宁宫,一只苍蝇都不准给朕放出去!”
高德张搀扶着他赶忙应了下来,又听到皇帝说:“让赵康滚去紫宸殿!把左丞府给朕盯紧了。”
皇帝看了一眼萧贵妃,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苦苦挽留。
其余人等都被留了下来。
御辇回程的路上,谁都是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