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没落,男生眼睁睁看着失魂落魄的副会长狂奔着跑远了。
裴于逍边跑边边拿出手机登上校园网后台,他有权限可以查看每间教室每天的安排和申请人。
他早应该想到这点的,裴于逍不由地有些懊恼。
只可惜全程紧绷的神经,和濒临崩溃的理智都不足以支撑他再进行冷静的思考。
宣传部和新闻中心的会议申请在综合楼502教室,电梯一直等不到,裴于逍只好再从楼梯跑上去。
一个中午,他几乎将整座学校翻了个遍,踏上五楼的最后一级台阶时,他从未感到双腿如此沉重,肺和喉咙充血快要爆炸。
走廊依然没什么人,502教室里依稀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裴于逍喘匀气,朝着教室快步走去,忽然间,他似乎听见一声坠落的声音。
不是高高的下坠,而是轻盈地落地。
是肩膀清瘦骨骼磕碰光洁地面的脆响,是腕骨徒劳攀附墙壁的弯折,是刹那间呼吸的颤抖。
一切不该听见,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声响,都被风带过他耳畔。
裴于逍猝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不远处的洗手间外,人群逐渐汇聚,人们伸长脖子紧张地张望着。
“呀,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是不是该叫救护车?”
“好像有人晕倒了。”
第88章不可能放手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走廊被围得水泄不通。
会议室里那些原本还在争吵的人没了声响,听到动静一股脑全跑了出来。
裴于逍的世界却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他浑浑噩噩地往前走,机械地拨开人群,既想要找到陶柚,又渴望漩涡中心的不是陶柚。
耳边是自己沉重的呼吸,裴于逍终于穿过拥堵的人墙抵达中心,心脏被高高悬起,又重重落下。
裴于逍有那么一瞬间无法呼吸。
陶柚无声无息倒在地上,周边围了一圈人,有打电话的,有拍照的,却没有敢碰他的。
裴于逍僵硬着脚步上前,弯腰在他身边蹲下,离得近了,陶柚糟糕的模样一览无余。
整张脸血色全无,显然是经受过极其痛苦的折磨,冷汗像细密的雾覆在陶柚脸上,弄湿了他的头发和领口。
“陶柚?”裴于逍听见自己声音在颤抖。
他小心地将陶柚托起来,由于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动作轻得像在捧一块龟裂的玻璃。
陶柚全然没有反应,嘴唇有些发紫,睫羽轻盈地掩住青黑的眼底,没有丝毫因为痛楚而发出的颤抖。
这让裴于逍更恐慌了。
是一种预感到自己即将失去某种极其珍贵的宝物,看见他朝天空越飞越远,用尽全力也抓不住的恐慌。
周围人群被疏散,阳光透进走廊,洒在陶柚的皮肤上。
阴天的阳光有一种很特殊的颜色,像飘散的雨雾,像晃动的阴影,落在陶柚洁白的侧颈上时,又融合成一种月光般的没有生机的冷白。
裴于逍指腹贴上陶柚颈侧,触碰到冰冷滑腻的皮肤,底下脉搏急促而虚浮地跳动着。
这种跳动显然不正常,可陶柚彻底没有了意识,连疼痛都感受不到,裴于逍无论如何也唤不醒他。
但脉搏的跳动至少说明陶柚还活着,或者说这副躯体还活着。
裴于逍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冷静快要濒临极限。
他不敢去猜测自己托住的是否是陶柚,抑或只是一副躯壳。
救护车来得很快,非常幸运的是,首都大学的附属医院离学校只有三四公里。
医务人员用担架把陶柚抬上救护车,拥堵半天的人群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救护车上,医生给陶柚戴上了氧气罩,开通静脉通路补液,陶柚依然没有恢复意识。
裴于逍垂着头,一错不错地盯着陶柚苍白汗湿的侧脸,脊背不如往日挺拔,神情恍惚。
“血压有点低,心率也不太对,”医生简单查了下指标,问裴于逍:“他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有没有什么基础病?”
“年初做过声带手术,”裴于逍声音很轻,像极力克制下某种情绪后表现出的有破绽的冷静:“四个月前肋骨骨折内出血,也做了手术。”
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问:“心脏呢?”
“心脏?”裴于逍表情空白一瞬,仔细回想:“以前检查都正常……不过他睡眠一直很不好,和这个会有关系吗?”
“不好说,”医生摇头:“得回医院详细检查一下才知道。”
他又看了裴于逍好几眼,不忍让这个年轻人失魂落魄,安慰到:“他现在状态还算稳定,别太担心。”
早就不只是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