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的唇也是微微凉,软软的,很漂亮,很好亲。
现在她已经二十九了。转眼就是十一年。
今年生日那天,婆婆送了她金条,公公直接给的红包,赵叙平带她吃了顿好吃的。等了很久的礼物,终于在昨天等到了。
周静烟脑海中浮现那个包的样子。她隐约感知到赵叙平想表达什么,可是又不确定。
既然不确定,她就不敢再相信。
以往很多时候,她总是活在无数的不确定中,所以她从未有过饱足的安全感。她从赵叙平那讨求过,每一次落空,都越发让她看起来像个情感乞丐。
生日那天,她暗暗对自己发誓,曾经讨不到的东西,以后再也不讨了。
收到赵叙平送的包,她面上全是笑,心里异常平静。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受宠若惊,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夏日午后,清风只是清风,蝉鸣只是蝉鸣,过了就过了,她不想苦苦追寻其中深意。
周静烟发现自己,好像忽然之间,就长大了。
这是一种心智上的成长,甚至说是一种觉醒也不为过。
最近两年,各种回忆时常如幻灯片般在她脑中播放,她像个旁观者那样,观看一部纪录片。
曾经被深深压抑的自我,逐渐苏醒后,自我之外的人,便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
她还有个新发现。
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怎么爱赵叙平了。
起初这个发现让她恐惧,她不知道为何会恐惧,恐惧的根源来自哪里。
不做针织的时候,她看了大量心理学书籍,终于慢慢捋清心中乱麻。
在她生命的早期,赵叙平于她而言,就已经非常非常重要了。他在她心里的分量,随着年月的推移,不减反增。
她曾经爱他爱得迷失自我。越爱他,越迷失;越迷失,越不安;越不安,越爱他……
这份爱如毒药一般,让她陷入了无止境的负面循环。
爱赵叙平,满心满脑都是赵叙平这件事,是她生命中最熟悉的体验之一。而不再把赵叙平看得太重,不再如此深爱赵叙平,不再无时无刻想念赵叙平这件事,她并不熟悉。
恐惧,是因为不熟悉。
她害怕改变,却又无法压制住变化。
她曾经不可控制地爱上他,如今不可控制的事情变成了不那么爱他。
她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总有一天,不那么爱,会变成不爱。
这种变化会给她带来好结果吗?会把原本平静的生活搅乱,搞得一团糟吗?
改变伴随的不确定性,让她没有办法不恐惧。
九月,周静烟去探监。
家属拥有每月一次的探视权,但周静烟很少去看周知宇。
一来怕赵叙平不高兴,二来于心有愧,赵叙平和妹妹天人永隔,她的弟弟至少还活着。
这次见面,周知宇说她好像变了挺多,她问哪里变了,周知宇也说不清,只觉得她跟以前不大一样。
她笑笑,说奔三的人了,兴许沉稳许多。
周知宇问她过得好吗,她说好。周知宇问赵叙平有没有欺负她,她摇头。周知宇沉默一会儿,告诉她,以后出去了,想南下,不留在京州。
她点点头,说行。
临走前,
“姐,其实平哥挺好的。他对你不错,我也放心了。你俩好好过,别担心我,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和叔叔阿姨面前。”
,挥手告别。
她走,望着高高的墙,心里乱七八糟,走了许久,走得膝盖发疼,才拦了辆出租车。
,一身烟酒气,她撒娇不让抱,催他赶紧去洗,他洗好上床,抱着她却没进行下一步,只是紧紧抱着。
“困啦?”周静烟轻声问。
“还行。”他懒懒地答。
“今天不想吗?”不那么猴急,周静烟还有些不习惯。
赵叙平笑了笑,鼻尖在她颈窝蹭。
“就想好好抱抱你。”
“那……抱吧。”
“周静烟,咱俩七年了。”
“嗯。”
“没什么想说的吗?”
“哥哥想听什么?”
“都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