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怒火,淡漠目光中藏着惊涛骇浪:“为什么?”
周静烟没有躲开视线,看着他,轻声说:“没有为什么。”
他气笑了:“你在闹什么脾气?”
她摇头,转脸落泪:“哪敢闹脾气。”
赵叙平扳过她的脸,面含愠怒:“没闹脾气,提离婚做什么?”
“你就当我腻了,烦了,想自由了。”
“还想搬回御临是么?”
赵叙平冷笑,威胁也威胁得坦荡。
周静烟手放在他胸膛,掌心抵着心口那儿,硬扯唇角笑了笑,眼眶越发的红:“那就搬吧,要么关我一辈子,要么让我死,要么离婚。”
简直不可理喻,赵叙平暗骂,噌地坐起,靠着床头垂眸瞧她。
“周静烟,我问你几个事儿。”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与他并肩,屈膝抱住双腿,头埋得很低。
“我特么出轨了?”他问。
周静烟摇头。
“老子嫖去了?”他又问。
周静烟摇头。
“钱没给够?”他捏着她下巴扳过脸,“是钱的事儿么?你要觉着那张卡不够用,老子多给你几张。”
她仍摇头:“跟钱没关系……”
赵叙平笑了,不自觉用力捏紧她下巴:“那跟什么有关系?”
“爱。”周静烟抬眸,泪汪汪看着他。
这个答案让赵叙平又笑一声。
他轻摇着头,目光回到她脸上,嗤之以鼻:“爱是个什么东西。爱能当饭吃?爱能让人长生不死?赵庭伊就是信了这玩意儿才一尸两命!”
他顿了顿,抬手戳了戳周静烟太阳穴。
“你特么就是从小爱情剧看太多,看成个恋爱脑,脑子看傻了。”
赵叙平骂完,脸转向别处,点点头,哼笑。
“想听我说爱你是吧?想听老子说,打小就爱你,非你不娶?是不是我也得像周知宇那样,带着你演一出私奔戏,才算得上爱你?也得害得你没命,然后自个儿蹲大牢去,才有资格谈伟大的爱情?”
他扭过头,目光落回周静烟脸上,轻轻地,缓缓地,一下一下拍着她脸颊:“可去他妈的吧。”
蠢人才会在意爱不爱,他这辈子绝不犯蠢。
非要爱,那就爱自己。只能爱自己。
赵叙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扭头冷眼看着她:“今儿把话跟你说明白,我赵叙平这辈子谁都不爱,老子不懂什么叫爱,也特么不想懂。你想好了,能过过,不能过老子也不会离。就耗着呗,看咱俩谁耗得过谁。”
说完,他摔门而出。
起先周静烟只是默默抱着自己,心痛到极致,仿佛泪都流不出了,盯着膝盖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被人点了穴,她又忽地放声大哭。
从赵叙平嘴里说出的那些刻薄话,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毫无道理。
他说得没错,她就是恋爱脑,她就是极度渴望被爱。
可恋爱脑有错吗?渴望被爱有错吗?
他要是不想她恋爱脑这般严重,婚后这几年,护她干嘛,宠她干嘛?
护也护了,宠也宠了,到头来告诉她这不叫爱,说他压根不懂爱,那这些年他们之间,每一瞬温情甜蜜,每一个恩爱点滴,都算什么?
他怎么总这样?
给出去的巧克力,最后收走扔掉。
给出去的温柔宠溺,却不定义为爱。
周静烟知道,他一定会怪自己贪心,要钱要人要心要爱,可是,贪心又有什么错?
她从来都只想要他啊,从来都只要他一个。
她要他深情专一,要他满是爱意,这种东西贪一贪,又如何?
若他从未有过,何必做戏做全套?何必把戏做得这样真?
害她入戏这样深,在无边无底的爱恨中浮浮沉沉。
他用家仇和婚姻将她困住,又让她在这冰冷的囚牢中感受到温暖和爱,这算什么呢?打一棒子给个枣?
她不知道。
她从来都搞不懂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她不如他聪明,不如他沉稳,不如他成熟,也不如他冷漠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