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刚才聊什么了?这就改口了。”赵叙平问。
母亲的改变让他非常惊讶。
章芝纭拿眼瞥他:“管得着么你。”
他看看母亲,又看看周静烟,心说等会儿一定跟她问个明白。
章芝纭一眼看透,扭头叮嘱周静烟:“等会儿什么也别跟那混账东西说。”
周静烟不知婆婆故意逗她,满脸为难——说吧,对不起婆婆;不说,准要被赵叙平收拾。
见她当了真,愁成这样,章芝纭笑出声,胳膊肘碰碰她:“没事儿,乐意说就说呗,最好把我骂他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他。”
赵叙平感受到家里有种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甚至在父亲那也能看到。
与周静烟同坐一桌,父亲脸上神情既不排斥,也不厌恶,甚至不似以往那般严肃与凝重。
周静烟不懂他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怕气氛沉闷,小心翼翼找话题跟婆婆聊。
让赵叙平意外的是,母亲竟然没有制止她,而是与她有来有往聊着,偶尔还会找父亲说话。
父亲也没搬出规矩,反倒自己破了规矩,回应她们一两句。
饭后,赵叙平跟着父亲来到楼上书房。
“爸,我妈这是怎么了?”他关上门,忙问。
赵天成站书柜前找书,一眼没瞧他:“什么怎么了?”
赵叙平纳闷儿:“怎么跟周静烟关系这么好?”
赵天成:“婆媳关系好,最大受益者是你,你还不乐意?”
赵叙平:“不是不乐意,就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
赵天成抽出一本厚厚的书,走到书桌后坐下,这才抬眼看他:“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都是心肠软的善人,一个缺妈一个缺女儿,甭管什么原因成了婆媳,总归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齐心好好过日子。”
赵叙平扯了扯唇:“关键你们仨齐心齐得也太突然了。吃饭不让说话,咱家多少年的规矩,今儿算是让她给破了。”
赵天成翻开书,不作声。
赵叙平又说:“这要换成是我,您都得当场抽我。”
赵天成抬头,沉默片刻,轻轻摇头:“岁数大了,慈祥了。”
赵叙平忍不住乐:“您这扑克脸,可跟慈祥搭不上边儿!”
赵天成眉头拧得老深,攥紧拳头,冷冷一眼瞥过去,不等他开口,赵叙平转身就溜。
回房间时碰上周静烟从电梯里出来,赵叙平问:“我妈呢?”
周静烟:“妈妈午休去了。”
赵叙平皱着脸瞧她,身上起鸡皮疙瘩。
妈妈。这也太肉麻了。伊伊初中起就不这么叫了。
他迫不及待拽着周静烟回屋。
“你俩到底聊了些什么?”
“我俩说好的,以后她拿我当闺女,我拿她当亲妈。”
“还有呢?”
“没别的了。”那些关于他的话,周静烟哪好意思说出来。
赵叙平一眼瞧透她在心虚,故意板起脸来:“不说是吧?回头我问我妈去,激将法激两句,她可憋不住。”
周静烟吓得手心发汗,颤着声全给招了。
赵叙平默默听完,又气又好笑。
“不是,你跟她说这些干嘛?”他坐在床沿,攥着周静烟腕子将她拽到自己腿上。
“妈妈总问,我也不敢瞒着呀……”不说婆婆不满意,说了他又不满意,周静烟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委屈得红了眼眶。
赵叙平受不了她这样,心疼又心痒,搂着腰哄道:“行行行,说都说了,训你也没用。”
“那、那哥哥还会收拾我吗?”她眼泛泪花,咬着唇瞧他。
瞧得他心里直痒痒,点一下她鼻尖:“留着晚上收拾。”
她噘噘嘴,昂首挺胸扬起下巴:“早晚都要挨收拾,不如现在就来,大不了弄死我好了!”
赵叙平被她这副样子逗笑,在她耳边低声开口:“哥哥有分寸。”
周静烟心里骂:你有什么分寸啊你有!
见她不说话,赵叙平亲亲她脸颊:“气性越来越大了。”
她确实有些气,可也不敢太放肆,强颜欢笑:“跟你闹着玩儿呢。”
赵叙平一脸严肃:“新的一年,大过节的,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要真那么狠,你早没命了。”
她靠进他怀中,声音软软的:“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