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梧摇摇头,“先说。”“坐下。”谢昭野听他的话,乖乖坐回去。江烬梧喝了口茶,半杯浓茶下去,好像头没那么胀痛了。他才跟谢昭野说起自己的考虑来。“在金州时,孤的考虑已经同你说过了。”“陛下现在活着的皇子只剩下三个,江钰乾……不是因为他和秦家的关系,而是他已经被养废了。”“孤也派人观察过几个宗室的孩子。”他一边说,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发现,还是阿遂合适。”“阿遂是个聪慧的孩子,他因开蒙晚,入学也晚,所以学业进度要慢些,但孤定期会看他的功课,他虽起步晚,可进步却很快,心思细腻,又肯用功,只是缺乏一个能真正教导他的人。孤要的教导,不是崇文馆里只会叫他背书写文的那种教导。”江烬梧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孤的意思。孤希望,你能成为那个人。”“他无母族,一直以来也只能依靠东宫照拂,有时有些极端,但只是因着年龄小,好好教,未尝不能达到孤想要的那样。”“谢昭野,孤没有要逼你,而是深思熟虑之后认为,这是一件对你,对阿遂来说双赢的事。”“殿下为他考虑得倒是挺多。”谢昭野一开口又一股子刻薄的腔调。他扭过头,“殿下,你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是怎么说我的?你真觉得我能把六皇子教好?”江烬梧:“我信你。”谢昭野忽然想笑,因为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如果不是江烬梧,如果不是他,大概,自己会更乐意把整个大魏的水搅得更浑。他不是他爹。他也从来做不了他爹那样刚正不阿的清官。“……去休息。”谢昭野眉眼掠过他的唇,“我考虑考虑。”江烬梧看着他,温和又坚定地告诉他:“谢昭野,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消极认命了,相反,我一直都在争,我以为你看得到的,我一直都在与天争我的命数。”谢昭野默然握紧拳头。下一刻,站起来就把江烬梧往寝殿带,“说了,去休息。”八月初,谢昭野自己挑了个日子,他是司天监出身,算个日子也只是小事一桩,然后定在了初九。在太子的授意下,六皇子江遂正式行了拜师礼,拜入了谢昭野门下。谢昭野也才弱冠之年,但都知道他才学上不弱于那些大儒,又是个做实事的,对于政务的见解更是不必说,唯一让人咂舌的,也就只有他的年龄的。但太子都不觉得让十四岁的六皇子拜二十岁的谢昭野为师有什么不对的,其他人又能说什么?且,六皇子年纪也还小,学业都还没完成,更不提入朝了。谢昭野是太子心腹,这事传出去,也只有称赞太子友爱弟弟,特意给弟弟找了自己的心腹能臣为老师的份。另外,五皇子的婚事也匆匆提上了日程,还借了为雍武帝冲喜的名头。五皇子府是早就建好了的,只不过出前是秦贵妃不肯让儿子出宫,五皇子一直还住在宫里,如今成婚了,自然就要出去开府了。永和殿赐下了一批赏赐,东宫也送了厚礼,只是皇帝在病中,据说来起榻都不行,自然无法到场,太子也只是送了礼,并没有到场。因为这五皇子妃的特殊身份,上京礼许多高门大户也大多只是叫下人备了贺礼送上,大多都不没有上门。对于堂堂皇子来说,这婚礼也以说简陋了。当夜,五皇子看着自家府里这零零碎碎的宾客,也只能苦笑着自己灌了一杯又一杯,要问他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又好像,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与他没有关系。……六皇子依旧会在崇文馆上课,只不过课时减半。谢昭野也是大忙人,每天是挤着时间出来上课的,教的东西当然也和崇文馆里教的那些基础的诗书不同。比起教六皇子读书,他更偏向直接扔个问题出来,让六皇子去找最合理的解决办法,然后自己偶尔点拨点拨。这样的“课业”对六皇子来说,难度直线上升。坤离回来时,江烬梧刚过问六皇子去哪了,得知是谢昭野把人带出宫了,他就不再问了。默书出来在他耳边低声禀告,“殿下,坤离大人回来了。”江烬梧当然没有忘记自己人坤离出去查什么了。这时候回来了,相必是已经有结果了。他折返回去,抬起步子,却顿了一下后才坚定地走回去。坤离一见到他就飞速跪下:“殿下!”“默书,你先出去。”“是。”江烬梧看着坤离,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