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外的角落处就是垃圾站,苏盐停下来跟身後那人说,“我先走了。”
“我送你。”闻迦汀将垃圾袋扔了,慢步过来。
苏盐却对他蹙了下眉,“你穿这麽少。”
外面很冷,闻迦汀刚才出门没拿外套,身上的家居服在寒风中可怜巴巴地簌簌抖动。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含笑道:“不碍事。”
隐没在这三个字下面的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急切心境,他怕时不再来。
闻迦汀没明说,苏盐却懂了。
她觉得奇怪,以前的闻迦汀从不肯表露半分心迹,真真假假,就算把人气死,也由得别人去猜。
几个月不见,怎麽……
苏盐看着他,忽然问:“你没病吧?”
闻迦汀:……
苏盐见他笑着皱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身体还好吗?”
不然怎麽性情大变。
闻迦汀笑了,和以前很多次一样,是被气笑的。
“你觉得呢?”笑完之後,他单手插兜,坦然让苏盐检查的意思。
苏盐胡乱扫一眼,心说我又不是医生,更不是生物扫描仪。
但看他落拓清明的样子,大概是可以排除此前明灿猜测的那种可能。
“我车就在外面,真的走了。”苏盐拢了拢羽绒服,在室外站久了寒气入侵,呼吸道里也凉丝丝的。
闻迦汀笑了笑,“好。”
他就这麽站着,看着苏盐转身走过路口。
苏盐没回头,拉开车门坐进去,手搭在方向盘上觉得有点不真实。
突然的会面,居然如此平和。
她把车开回酒店,回到房间,透过雾蒙蒙的窗户看见外面有细小的影子在闪动,怔愣一瞬,走过去拉开窗子,风扑进来,带进一片冰凉,莹白的雪花飘飞着落在她脸上丶襟前。
擡手接住,半透明的六角形雪花在掌心慢慢化成一颗晶莹的水珠。
她轻轻吸进一口气,又是一年初雪时。
这晚苏盐睡得不好不坏,梦很轻盈,看不真切梦里的场景,但总归心境是平和的。
早晨醒来,摸过手机看一眼,除了工作信息再无其他人联系。
她躺在床上把手机屏幕举到脸上,呆呆地划拉了一会儿,然後才起来洗漱。
雪还在下,但是个晴天。
清透的阳光将翩飞的雪花温柔笼罩,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两旁民居的屋顶一片白一片红,宁静又富有生气。
苏盐订了下午回东城的船票,本来说好中午和明灿一块儿吃饭,但是她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个急单要签,苏盐就让她先忙。
苏盐收了东西去前台退房,开着车慢慢在市区转悠了一圈,然後找了间老字号菜馆吃午饭。
菜刚上来,手机就响了,苏盐放下筷子点开屏幕,是林琦。
不是什麽特别重要的事,但有两个新人过来面试,其中一个她觉着还不错,跟苏盐约时间复试。
“明後天都可以,我晚上就回店里了。”苏盐说。
“好嘞!刚好晚上我们做铁锅炖,等你回来一块吃!”林琦声音明媚。
苏盐笑说:“你们做好了就先吃,别等我,等我估计得饿抽抽。”
挂了电话,苏盐指尖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在短信和微信页面来回切换。
她轻咬着下唇,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似乎有点偏离轨道,于是将手机反扣,专心吃饭。
午饭之後,她在街边买了杯咖啡,然後便不紧不慢地开车去海城港客运站。
检票丶登船,在轮渡上的几小时一晃而过,苏盐还在甲板上看了一场日落,顺利得不像话。
东城没有下雪,空气干燥而凛冽,苏盐把车停进和合居地下停车场,拎着包去乘电梯。
看着不断上跳的楼层数字,她忽然有点恍惚这一趟是不是真的到过海城。
又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