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盐重复一遍,“你不远千里从海城过来,不就是为了和我上|床。”
“苏盐,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顿了两秒,闻迦汀才出声,许是没料到苏盐会语出惊人。
他语气凉得惊人,偏偏他又是笑着说这句的。
“闻医生也没有人前表现的那麽不染纤尘。”
苏盐语调轻柔,字句却针锋相对。
闻迦汀这回是真的被气笑,清凌凌的笑声在深夜响起,以刚烈作为僞装的蝴蝶为此惊颤。
苏盐紧紧握着门把手,眼睫微弱地抖动着。
等了几秒,没听见闻迦汀的回应,她迫不及待地将门板向前推去,“既然不是就算——”
门板遇到阻力没合上,闻迦汀握着酒杯的手伸过来挡了一下,苏盐推门的力道没收住,门板压着他的手撞在门框上,酒杯应声落地,砸在苏盐的脚背上。
“……闻医生。”苏盐一愣,忘了脚背上的痛感,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查看闻迦汀被压的指节。
闻迦汀却像是没有知觉似的,任由苏盐两手捧着他的左手,两道冷寂目光一眨不眨地将眼前人牢牢捆住。
“你说得对,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擡起来,像是要去圈住苏盐的腰。
“你怎麽还有心情说这个。你明明丶明明知道我不是……”
苏盐急得不行,出声时已经染上哭腔。
天知道外科医生的手有多金贵。
聚餐时常老师连碗筷都是直接送到他手上的。
她一手握着闻迦汀受伤的左手腕,一边急急地找手机。
纤细的五指紧紧箍住他的腕骨,像是被带着温度的柔软蒲苇一圈圈缠住,那种感觉说不上的轻柔,又莫名令人心安。闻迦汀垂眼看见她圆润的眼眶雾蒙蒙的,像是挂着泪。
是真担心他。
不知道为什麽,闻迦汀一瞬间心情好起来。
“这麽点伤该不会要打120吧?”他调侃道。
苏盐在门边柜上找到手机,而後拉着他就往外走,“去医院拍个片,万一骨折早发现早治疗。不不,千万不要是骨折,也不要是挫伤,对不起闻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我——”
苏盐走在前,闻迦汀在後。
她走着走着,忽然感到後面一道抓力,闻迦汀本来左手腕被苏盐握着,他手掌往前反手将苏盐的腕骨一捉,掌心下滑,将她整个右手圈住。
苏盐转头,“闻医生……”
“这麽担心我。”
闻迦汀轻拽着苏盐,不让她继续往前。
眉眼低低的,带着轻浮的笑意。
苏盐没心思再和他斗嘴,轻声请求,“先去医院看看再说。”
“早知道,何必兜这麽一大圈,让我好找。”闻迦汀眼尾微挑。
苏盐听不见其他的,满心忧愁闻迦汀会因此再也握不了柳叶刀。
偏偏闻迦汀很无所谓的语气,“握不了就握不了,手术室少我一个照样运转。”
“闻迦汀。”
苏盐情急之下直呼其名,蓄泪的眼睛瞪起人来又凶又无辜。
闻迦汀像是被小猫的手掌轻轻挠了一下,不伸尖爪,只有柔软的肉垫子碰在皮肤上的那种。
他些许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煞有介事地下巴朝苏盐轻点一下,“怎麽,你说。”
苏盐凶不过三秒,她瘪起嘴忍住因自责而想哭的冲动。
她为什麽老是害闻迦汀受伤,心理的身体的,有意的无意的。
一滴豆大的晶莹泪珠从她眼眶溢出来,然後就是洪水开了闸一样,收也不收不住。
刚开始是抿住嘴不肯出声,後来压不住,小声呜咽,後来哭得太厉害,整个後背丶两边肩膀都跟着抽噎。
闻迦汀:“……”
苏盐哭成这样也不忘正事,愣是拉着闻迦汀去最近的医院挂了个外科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