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红杏的声音,梁怀远明显一怔,随即目光落在她身边虚弱状倚靠着她的男子,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诧。
‘太子怎会在此地?她怎麽和太子这般亲近……’
梁怀远忽然想起在孙辛树书房遇见的何逸之,在庙里扫视一眼,果不其然何逸之就坐在火堆旁。
他心中推测锦州除却人口失踪案或许还有其他更加严重的阴谋,以至于东宫要亲临。
“李姑娘?”梁怀远恢复了沉稳,他抱拳道,“不想竟在此处相遇,雨势太大借地暂避,叨扰了。”
他目光转向闻栖鹤,假意问道:“这位是?”
闻栖鹤对他却视若无睹,脑袋搭在李红杏肩上一声不吭。
手指卷着李红杏垂落的系带,时而紧握时而轻扯,本该敏感的部位李红杏却任他捉弄,甚是亲昵。
梁怀远微不可见的抽动嘴角。
他们二人应是头一次见面,可弥漫着的古怪氛围让李红杏觉得浑身刺挠,也不明白一向为人处世寻不出差错的闻栖鹤为何偏偏在此刻好像个木头桩子,就是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尴尬。
她握住腰边的手,尬笑一声介绍道:“这位是闻栖鹤,闻公子。我们也是被大雨所阻,在此暂歇。”
看来她不知闻栖鹤身份,有意为之还是?梁怀远与闻栖鹤目光相撞,二人默契的偏了视线。
李红杏看向梁怀远,“梁公子,你们这是……?”
“查到紧急线索,正赶回去。”梁怀远言简意赅,目光看向李红杏时却很温和,平易近人的完全不似传闻中的冷酷果决。
闻栖鹤面色苍白,被李红杏小心搀扶着,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梁怀远毕竟武艺高强,一下就听出闻栖鹤的气息分明沉稳。
闻栖鹤适时地又咳了几声,似乎想开口说话,气息却弱得不成句,李红杏蹙眉不展,立刻体贴地轻抚他的背,对梁怀远歉意解释道:“他身体抱恙,见谅。”
她转向梁怀远,语气关切,“锦州?可是又有人口失踪的案子?”
案情本不应该向无关之人透露,但梁怀远知在场的除了李红杏都非身外之人。
他没多犹豫点点头,神色凝重:“不错。而且此番失踪者多为青壮男子,我们追查到锦州太守孙辛树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他有一批甚少出现在人前的手下,频繁出入黄云山。”
“我夜探孙辛树的书房为的就是寻上山地图。”
李红杏与闻栖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梁公子,我们这边也查到孙辛树不仅涉及人口失踪,更在锦州私造兵器,与关外异族勾结!”
此言一出,梁怀远脸色一变,整个破庙唯馀下大雨泼洒淅沥声。
他眉头紧锁,脑中将这几年线索迅速整合,嘴中念念有词,片刻後猛地擡头,严厉的目光直视闻栖鹤,是询问也是肯定:“铁矿?黄云山有铁矿!”
失踪多为壮年男子,抓到人需要送到黄云山挖矿,再从抓来的人中寻铁匠就地锻造兵器。
而抓来的人活不久,尸体也被分散丢弃,他们不停在国境内四处抓人,以至于巡查司的人两年来被引导到各地却找不出源头。
“黄云山上机关重重,你要寻的图在我这。”何逸之凑了过来。
李红杏还没见过这图,微微侧身凑了过去,手心扶着地面没留意被小石子刺痛,手一软撑不住闻栖鹤和自己的重量,身子一斜。
梁怀远眼疾手快托了一把,才免得李红杏扑进火堆,他关切道:“李姑娘,小心。”还把图纸细心的向她的方向靠。
“嗯,多谢梁公子。”
李红杏没注意到身後闻栖鹤伸出的手缓缓收回,何逸之偷瞄自家表兄突变阴沉脸色,又看看李红杏和梁怀远渐渐要贴一起的两个脑袋,极力控制嘴角上扬,忽生几分看好戏的心思,默不作声。
李红杏认真听梁怀远分析这机关图的入口和躲避方式,万一她们一不小心进山还能随机应变。
正投入,一直安静靠在李红杏肩头的闻栖鹤,仿佛被二人讨论惊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软软地往李红杏怀里靠去,头也轻轻枕在她颈窝像只小狗是寻求抚慰。
“阿鹤?”李红杏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感受到颈间的滚烫体温,她下意识地收紧了环着他的手臂,担忧地低头查看他的情况,“可是又不舒服了?冷吗?”
她完全忽略了刚刚与梁怀远正在进行的紧张对话,心思全落在怀中的闻栖鹤身上。
梁怀远的话语戛然而止,看着李红杏满心满眼都是闻栖鹤的关切模样,再看看那几乎要埋进她颈窝的脑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多言低头研究图纸。
一旁的何逸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笑:啧,表兄这这暗醋吃的,他都没眼看。
梁怀远清了清嗓子,想继续问问他们准备如何铁矿和追查方向,然而就在刚要开口的一瞬,看向庙外。
“噤声!”
梁怀远和何逸之几乎同时低喝出声,两人神色骤变,瞬间警惕。
大批不明人马正包围了这座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