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根本不是良药,它会让一些无疾而终的东西越发难以控制。
在某个汹涌雨天,又或是暴晒午後,甚至是认真做着事情的突然一瞬,一不小心触及就疼。
他做了很多很多关于她的梦,像一个个美得不真实的泡沫。
他梦见他和她的盛大婚礼,半城的烟花都在为他们庆贺。
他梦见他给她戴上定制的戒指,戒圈里他们的名字缩写连在一起,不分你我。
他梦见她白皙的手臂绕在他的脖子上,被他吻得没办法,喊了好多声“老公”。
他梦见他们在一起,他无比眷恋地搂着她,享受亲昵的清晨黄昏。
梦境太美,他不想醒。一睁眼就被打回原形。
他以为自己病得不轻,但也不想积极寻求办法。
他吸烟比以前多了。沉默的时候也很多。就让这失心的病一直无药可解,反正,也没有比这更坏的了。
直到助理告诉他阮妙妙的消息。
她变得越来越疯,即便关在精神病院也依然是最吓人的一个。
那边让他将阮妙妙转院,让他必须去一趟。
他以为阮妙妙不记得任何人,然而一见到他,阮妙妙癫狂嘶吼,然後又大笑不止:“闻郁承,原本你该赢的,谁叫你不听我的,谁让你想起她?活该你什麽都没了,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你这辈子还是她老公?你当沈念是什麽好东西?你以为她会爱你吗?她看都不想看到你。她多的是男人。”
“傅北泽也是个白痴,被沈念白玩两年还念念不忘,不过他比上辈子聪明了,这辈子没娶那贱货,也省得离了,哈哈哈!”
阮妙妙的声音越来越尖,那刻薄的脸像干枯的树皮,“你们这些又贱又蠢的窝囊废!被沈念这贱女人耍得团团转,她吸干了你们的气运就换人,你们还跟她玩深情,真好笑啊!”
“沈念,你个贱女人,我还没输,我没有输,我死都要拉你下地狱!”
阮妙妙抓狂乱砸,面容可怖,十指沾血。
闻郁承一步步走过去,眼神冷厉,他竟然跟个疯子对话:“你说谁是沈念老公?”
阮妙妙两眼瞪得铜铃大,“个个都是她老公,她老公最多了,贱人贱人!”
闻郁承用力抓扯她头发,像在薅杂草,阮妙妙痛得大吼:“好好跟我过不就行了,是你背叛我!你不是爱她吗,我让你这辈子丶下辈子丶下下辈子都不能跟她一起!”
她犹如陷进了异时空,说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
闻郁承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他一直在那里听,没让任何人打断阮妙妙的疯言疯语。
他听到和他的梦高度重合的盛大婚礼丶那半城的烟花丶还有他们对戒里的缩写图案,原来是沈念亲手创作的……
还有很多他没梦到的事情,後来他们又回到相遇的地方,建了一个小型广场,再後来,沈念很久没有消息,等阮妙妙再次见到她时,是在杂志的专访里,沈念以妈妈的身份作为受访者。
几年後,她更加低调了,似乎与世隔绝。还是在闻郁承的生日,才勉强答应他,携一对儿女上家庭综艺,只做一期。
那期节目打破收视记录。
她说她是妈妈,没什麽特别的。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沈念,那个不会因为任何身份而掩盖了自我光芒的沈念。
闻郁承看她的眼神更是被外界形容为望沈眼,像爱意沉郁的海洋,深不见底,没有尽头。
……
“所以没有你的话,我和她不会是今天的结局。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最好的报复是让你活着的每一秒,都在嫉妒她的痛苦里挣扎。”
闻郁承紧握双拳,极力控制他濒临崩溃的情绪。
至少还有眼前这一刻,能让他看着她,隔着人潮将爱意宣泄。
他甚至发疯地想,何之恒能不能多演几部剧,多领几个奖,好让这样的时刻不要只是一瞬。
否则无法支撑他度过漫长馀生。
人潮逐渐散去,他知道他也该退场了。
再一眼,多看一眼。
希望今夜的梦,能让他别太快醒来。
我爱你,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