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摇摇头:“别问。也许只是时机未到。这还是你教我的。”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没再延续这个话题。人流被分成几波去往不同的方向。她们冷眼看着一队新生被旋转楼梯扭送到另一个楼层,那群小不点们正惊声尖叫。
伊丽莎白俯下身,为楼梯口旁边一个跟丢队伍的赫奇帕奇新生指路。她直起身後,看到娜塔莉挑起的眉梢:“喂,我可是学生会主席。”
“人生的乐趣就是这麽减少的。”
伊丽莎白扫了一眼她们的身後,大部分七年级学生的身影还没出现。她踩住了简摇摇摆摆的灰影子,压低了嗓子问娜塔莉:“你待会上课和谁同桌?”
“为什麽要…”娜塔莉就像被突然扼住了喉咙。变形课教室到处列着规整的双人桌,而她大概从梅林诞生以来,就一直和雷古勒斯做同桌。一直是他。只有他。
伊丽莎白向她投来关切的一瞥,指了指她们面前简的背影:“你可以跟我们俩挤一挤。”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坐就好。”娜塔莉抱着《变形术,中高级》和自己忐忑微妙的心绪,坐在伊丽莎白和简身後的那张双人桌。她把打卷的发丝别到耳後,试图让自己纤弱的背影和金发都模糊到阴翳的气氛里。
窗外的阴云累加得越发阴晦。相熟的学生接连步入课堂,其中就包括他——娜塔莉的心空了一拍。雷古勒斯的说笑声刻意地安静了一刹,紧接着,她的馀光就捕捉到他慢条斯理地坐到克劳奇旁边。。
很好。娜塔莉绞住自己的手指。为什麽伏地魔还没有炸掉这间学校呢。麦格教授已经在讲台前清点人数了。她深呼出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窒息的神经。原来,当鲜艳的过往褪色後,只有她才会抱住干瘪的躯壳哀戚。她把双眼固定在狭小的书桌范围,这样就没有了再看到他的可能性。
古板的上课铃打响了,在一切沉闷凝固中,一摞书重重地砸向她身旁的桌子。赫尔曼气喘吁吁地丶几乎是滑跳着降落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他对上她忧疑的双眼:“怎麽了,这里没人吧?”
“没有。”娜塔莉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轰鸣作响的雷声里。随後是雨滴狠戾击打玻璃窗的敲击声。霍格沃茨下雨了。
娜塔莉和赫尔曼在下课後并没有离开座位,他们约定讨论的时间恰好就在变形课後。娜塔莉多此一举地重复着收拾桌面的动作,终于回避完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教室空了。赫尔曼手边的羊皮纸都拿来记笔记了。娜塔莉跟着他轻盈的步伐走到讲台前。
“好的。以下就是我的推论了。”赫尔曼对着黑板施了一个“清理一新”。娜塔莉瞪了他一眼,抱住课本,倚靠在他附近的双人桌上。
他指挥着粉笔轻盈地飞起,刷刷地写下“麻瓜”和“巫师”两行单词:“自从1692年保密法被确立後,巫师和麻瓜之间就逐渐分离。到现在,麻瓜根本不知道巫师的存在了。但是在这之前,巫师与麻瓜之间交往甚密,至今都流传着有关魔法传说,比如…”
娜塔莉接话:“比如梅林。”
“比如辛德瑞拉,”赫尔曼望着娜塔莉疑惑的眼神,抿起嘴角,“这个女孩有一个仙女教母,她可以把南瓜变成马车丶老鼠变成骏马,还能凭空变出一双水晶鞋。”
“这是五年级的变形术。”她小声说。
赫尔曼不置可否:“那麽,鲁萨尔卡和维拉有什麽关联”
“Лусалка丶Вира,”娜塔莉吐出这两个单词,“发音几乎相同的别名。”
“那就好,”他的粉笔写下这两个英文名字,“在麻瓜传说里,鲁萨尔卡生前是被恋人抛弃的冤魂,她们会用歌声和舞蹈吸引曾经欺骗她们的男子,把他们骗到河底杀死。”
“维拉也被男子背叛过,”娜塔莉附和他,赫尔曼在两个名字间画出第一条横线,“她又回到了人间,”第二条横线,“她去找那个负心汉报了仇。”第三条横线。
娜塔莉摇摇头:“被背叛而死的女孩故事多了去了。”
赫尔曼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她冷若冰霜的侧脸,继续说到:“但是,欧洲东部——苏联丶乌克兰丶南斯拉夫——的麻瓜们曾经举行过一种仪式,他们把病入膏肓之人放入小船,让船飘远,祈求鲁萨尔卡能把病人的灵魂放进他们的肉身。
“我认为,有的麻瓜看到了维拉还魂的过程。他们误以为她是从阴间重返的鬼魂,他们凭借这个认为她的能力可以使麻木的人苏醒。”
娜塔莉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证据:“那被洒入小船的眼泪和红豆又是什麽意思?”
“我想…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看到还魂仪式巫师们的某些步骤,把它们比喻成眼泪和红豆。”
娜塔莉望着乱糟糟的黑板笔迹,想象着一个男人被摆弄着放进月牙状的小船。那个病人双目紧闭丶面色苍白,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他们亲友决堤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角,一把把艳红色的红豆被洒进躯干和船板的凹陷,像细密的红色血珠。小船在一片白色的雾气中消失,岸上的亲友低声念着软绵绵的祷告词…
娜塔莉点头示意她都明白了。赫尔曼表示自己打算探究下眼泪和红豆背後的意义。她跳下桌面,抱着书准备离开。他们的背後是苏格兰潮湿的雨雾,把每个人隔绝成一座孤岛。玻璃窗流下透明的眼泪,然後是湿润混乱的荒原,被浸湿膨胀的禁林。赫尔曼叫住了她。
“对了,娜塔莉。你上次写信时,为什麽要祝我从不幸中振作起来?”
Notes:
*“她不是瓦尔瓦拉或者玛利亚…”分别指瓦尔瓦拉·里姆斯卡娅·科萨科娃和玛利亚·纳雷士金娜,两位俄罗斯历史上着名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