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轻轻吹过,一阵淡淡的凉气袭来,已经是秋末了。
“我们上船吧。”秦玉君道。
苕儿的爹娘拿起包袱走在前面,秦玉君抱着孩子,回头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年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真的能够离开孙家,还带着两个孩子。
今日过後,前尘往事,具都结束了。秦玉君转身,和翠儿登上了船。
这条船,足够容纳百人,内里布置得和酒楼里的客房相似,除了比客栈小,其他的都很是舒适。
他们一行四人抱着两个孩子,有些惹眼,秦玉君微微低头,朝定好的屋子走去。
她让吴进定了两个挨着的房间,她和苕儿带着两个孩子住一间,苕儿的爹娘住一间。
尽头的两间房了,就是他们的了,她道:“阿叔丶阿婶你们去隔壁房间将行李放好,有事我和苕儿叫你们。”
苕儿爹娘道:“是,夫人。”
“就不要叫我夫人了,如今我们是举家回乡的一家人,苕儿是我的表妹,你们是阿叔丶阿婶,唤我阿玉吧。”
苕儿爹娘点头,秦玉君安排好,和苕儿推开身後的房门。
不料,房间坐站着一个人!
苕儿惊了一惊,“皇,皇上?”
裴玄度面对江边的窗户,听见有人推门进屋,他转身,“夫人,不告而别,不知要要带着我的两个‘亲生’孩子去哪里呀?”他在“亲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眼前人表情平静,嘴角甚至微微带笑,对自己出现并无意外,仿佛只是来此看江景的人,可是却让秦玉君感到背脊发凉,终于知道,为何今日他们如此顺利上了船。
她强撑着道:“皇,皇上说笑了,孩子是我的,如今我带着孩子离开京城去淮县生活,又有什麽问题。”
裴玄度真走近秦玉君,这船虽大,可还是不比普通客栈,高大身躯袭来,令人感到十分的压迫,他站在屋子里,让船舱都显得逼仄。
“你还要瞒着等我到多久!还要带着朕的孩子,朕的亲生骨肉离开朕的身边,让我们父女丶父子永不相见吗!”
秦玉君擡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人,“皇上,你,你都知道了……”
“没错,我都知道了。”他用眼神死死的锁住她,不让她逃开,“所以,我绝不会允许你们离开!”
秦玉君紧紧抱着襁褓,只差最後一小步了,终于,还是没能瞒住,是她心存侥幸了。
她坦然的跪下,无论如何孩子无辜,她好不容易将他们生下来,便要保护他们。
裴玄度双手扶她的两边胳膊,“你做什麽?”
“皇上,无论您要如何我都请您放过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我本就从未想过会怀上他们,也曾经犹豫和挣扎过,我的确很卑鄙,希望通过两个孩子自保,可是在生下他们後,我就决定了,要好好保护他们,这辈子是我,是我们欠了他们的。”秦玉君并不觉得自己又什麽错,她擡头,眼神坚定,“皇上请您高擡贵手,放过我们母子三人,我保证,他们两个的身世,我绝不透露给第三人知道,孙宿和裴世子今日就会被问斩,这世上知道他们身世的人,除了你我再无旁人,他们绝对不会对您的江山地位有威胁,将来也不会混淆血统之说。”
秦玉君弯下腰,“求您,放过我们。”
裴玄度气笑了,他双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坐下,岁奴不舒服。”秦玉君忙去看岁奴,可岁奴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爹娘,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哄了人坐下,裴玄度才说:“在你心中,朕是一个和裴昌一样连自己的亲身孩子都可以杀死的暴君丶昏君是吗?你从未相信过朕,对吗?”
秦玉君想,今日既然话已说开也好,那就真正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没错,皇上,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不过是已经和离的罪臣儿媳。我们之间第一次见面时冬祭祀,我们的相遇本就充斥肮脏的阴谋丶算计,您让我怎麽相信,您会认下他们,会保护他们!而我有以什麽立场去相信您,相信一个帝王对我的,喜爱?”
“你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修长的脖子凸起一条优美的弧线,强撑着的女子转过头不看他。
“既然你不能轻易相信我,那好,我也明白的告诉你,我绝不会放你走,孩子要留下,你,也要留下!”
秦玉君回头,那条好看的骨头不见了,“皇上您何必与我们纠缠呢,您後宫佳丽三千,将来会有无数优秀的孩子,我只想带着岁奴和安奴,过平静的一生。”
裴玄度觉得自己被眼前的女子伤得体无完肤,她规划好了她和孩子们的未来,可是这个未来里唯独没有自己,他决不允许!
他已经失去过他们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这辈子,他们一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你休想撇开我,岁奴和安奴是我的孩子,我要他们永远在我身边!还有你,秦玉君,你休想逃离朕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