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魏煊喃喃道,他看着诏书,忽而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景隆帝死前说的“假”,莫非是说这是假的诏书?
“这…不可能!”孙知最先冲出来,“这不合规制礼法,大晋从未有过异姓王继位的先例。”他一把夺过诏书,但见上边的印鉴乃是真迹。
魏煊留意着孙知的神情,只见他面色越来越沉,十分难看,腹诽道:“莫非是我想岔了,皇兄所言另有所指?”
突然,殿外传来整齐划一丶铿锵有力的步履声,惊得官员们挤成一团。
是殿前司都点检吴谓带着几百禁军冲了进来,将院内官员团团围住,他们寒光铁甲,剑皆出鞘,似是只要有官员说错话语,便会人头落地。
先是先皇遗诏,再加上铁血手段,不怕有人不从。丛不悔若是继位,怕最先要开刀的便是孙家。
想通这点,横竖两难,孙知指着丛不悔:“你早就勾结了宫中禁军,这是造反!”
禁军不在院内,怎麽可能这麽快就收到消息赶来,如此巧合,只有可能是禁军早被丛不悔收买了,他们来此是为了威慑的。
“孙大人此言差矣,传位诏书既下,宫中禁军自然听我差遣,倒是你,以下犯上!”丛不悔朝外擡手。
话音刚落,孙知便被吴谓捆住,动弹不得,他高呼:“诏书必定是你作假!”挣扎片刻,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岩,恍然道:“你也是供他差遣的。”
“奴才不敢!”李岩猛地磕头,形容凄凉,到了此刻他还在演戏。
能在官场上生存的个个都是人精,外边的官员也大概猜透了来龙去脉,只是看了眼身边的剑光,缄默不语。
“拖出去。”丛不悔吩咐吴谓,孙知被捂住嘴拖到院外,血溅当场,杀鸡儆猴。
丛不悔扭过头去,走近床榻,不耐烦地提起哭得不能自已的大皇子。
“你做什麽!”孙意徽急嚎,扯着大皇子的衣角,却是不敌,大皇子一下子被他拽过去。
“放开他!”魏煊以手为刃,朝丛不悔的手腕劈下,另外一只手圈住大皇子的腰。
丛不悔吃痛松手,不怒反笑:“差点忘了你,你毒害先皇,该杀。”
“来人!”
禁军应声而来。
“将德王就地斩杀!”
“是!”
两名禁军领命,登时对魏煊动手。
魏煊初时还能同他们打个平手,几个回合下来,渐渐落入下风,最後被他们钳住手脚,刚刚拖到门外。
苏太师喊道:“且慢!”
他话说得慢,因为剑正架在他颈侧,吞咽时喉结擦过剑刃,微微刺痛。
“镜王殿下,典礼未行,您此番大动干戈,易失臣心呐。”苏太师一副循循善诱的忠臣模样,说话时频频往门外看去。
“苏太师这是认可那封诏书了?”丛不悔擡手示意禁军停下,他推了推剑柄,让剑刃离苏太师的脖子远了些。
未待苏太师回应,便听外面有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衆人齐齐看向陆培正,谁料下一刻,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咻”的一声穿喉而过。
陆培正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脖子,感知到脖子流动的湿热的液体是他的血,嘴巴微张,而後倒下,面上全是不甘心。
在陆培正身侧的官员如见鬼般闪开,惊惶地看向对面的屋顶,害怕下支暗箭射的是自己。
“戒备!”吴谓佩刀出鞘,领着一队禁军一字排开,警惕地看着暗箭方向。
“怎麽回事!”外边忽然喧闹,丛不悔极为不悦,甫一走出门口,便有两支箭射在他的脚边。
“有意思…”他虽是笑着说的,语气却阴沉起来,盯着已经摆脱禁军的魏煊,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们百般拖延,竟是为了搬救兵。”
丛不悔之所以选定于今日发难,无非是前日镇国大将军已啓程前往西北驻守,大晋重文轻武,举国上下也就出了这麽一个可堪重用的武将。
而他掌控了宫中禁军,只要将皇宫围起来,朝官的性命都在他手中,哪里容得他们不俯首称臣。看这地上的箭矢,分明是军中所用,是镇国大将军赶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
丛不悔仰天大笑,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回来又如何?满朝官员的性命如今都在他手上,便是全杀光了,也是他赢了。
可突然一副芙蓉花纹的柏木棺材出现在宫门,丛不悔见之,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狰狞,他握紧了拳,浑身颤抖,目露凶光,似是要将眼前人啃食殆尽。
陆暄见他模样,便知赌对了,她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凑近谢元祈手中的火把,高喊:“若你再有动作,我便一把火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