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王妃尤怜萍恍若未闻,笑盈盈朝镜王福身:“王爷,成了。”
丛不悔这才擡眸看向她,难得带了些和气:“辛苦了。”
“王爷的事就是妾的事。”她语气讨好,所说之话却是发自肺腑。
“嗯…”丛不悔凝神望着她,思绪不由得飘回一年前。
那时他返回济州,满身戾气,将被招安的山匪屠尽泄愤。尤怜萍是他在匪窝中发现的,他当时是想连她也一并杀了的,可终究没有下手,因为她穿了一身绿衣。
他的沁月死时,穿的也是绿衣,绿衣染血,着实扎眼,他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他放过了她,可她却将他视为拯救了自己的英雄,巴巴跟着,一路跟到了丰京。
当知道他想对付景隆帝的法子,她同他自荐,自愿化作他手中的刀,狠狠扎进景隆帝的心脏。她的确很听话,也很有手段,哄得景隆帝隔三岔五便要来找她。
昨夜他发现府中有人潜入,将计就计,将她们放了进来,但不知她们用了怎样的法子,竟真盗走了密室里的东西,且没有在她们身上找出来。
他当下立断,加重了给景隆帝的毒药份量,他本就中了慢性毒药,此番下去,神仙难救。若非是她,今日之事不会这般顺利。只是,靠女人谋位终归是个耻辱。
思及此,他暗叹:“真蠢。”
事成之後,她也留不得了。
*
苏府。
苏太师在书架最下一层抽出一本书,那书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被蛀烂,散发着霉味。
“此前镜王曾来找过我,问我可曾听过赤那乌国。”苏太师边开口边翻开那书册,从中抽出一张地图。
书是百年古籍,里面夹着的是张疆域图。
“当时他给了我一张图,上面画了些密密麻麻的曲线,观其终点,是此处。”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山脉。
陆暄凑近一看,上面并未标记山脉名称,她看向苏太师,等着他接下来所说。
“若说大晋的如今皇室,也算不上是名正言顺。”
陆暄眉头一挑,没想到苏太师如此敢说。苏昱程闻言走出门口,再次吩咐心腹守好门口,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大晋皇姓本为姜,可偏偏有帝王醉心相术,不爱江山。皇後娘家魏家见状,劝其禅位,最後魏家上位。”
相术?陆暄想到莫惊鸿所说,赤那乌的先祖不就是相士吗?莫非他就是苏太师口中所说的姜氏?她想想又觉感慨,他为了不做皇帝离开故土,可最後还是做了国主。
“此事上,魏家是心虚的,故而大肆易语换字,如今我们所说的官话丶所写文字,都与百年前不同。我看那信上所写应该就是姜氏皇族当年所用。”
他坐下,开始比对文字:“虽是不同,但总是有相通之处的。”
不久,苏太师提笔蘸墨,看来是有思路了。
陆暄看看他又看看刻漏,心越跳越快。
突然,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
“让我进去!”
“姑娘稍等,我们先去请示一下。”
“放开!我有要事!”
……
声音愈大,苏太师的笔尖顿住,擡眸看向苏昱程,苏昱程已擡步出去。
陆暄觉得那声音熟悉,也跟着出去,一出去便看见来人是令斯,她的衣裳有些破烂,露出皮肉之处都是血。
“令斯!”陆暄冲向她,苏昱程已吩咐护卫松手。
“你怎麽了?惊鸿呢?她可跟你在一起?”
陆暄连连发问,令斯应付不及,她匆匆摘下手中的镯子,几乎是塞到陆暄手中:“公主让我给你的,她眼下在镜王府,我还要去救她。”
“等等!”陆暄拦住转身就要走的令斯。
这时,苏府派出的暗卫也回来了,令斯愣住,他们竟是苏府之人,当即停下。
苏昱程看了眼折了一半的暗卫,长叹一声:“我们都进屋说罢…”
进去後,令斯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明,衆人的视线皆落在了陆暄手中的镯子上。
陆暄已经看过了,这镯子是可以拧开的,里面是中空的,她将镯子里卷得很细的纸张抽出来,交给了苏太师。
苏太师展开一看,面色沉重,思量许久:“程儿,你过来。”
苏昱程走近拱手:“父亲。”
苏太师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去将…”
“好,儿子现在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