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芷恬气恼。
“行了,你今日真是恩将仇报,我好心来陪你,你竟这样气我。”他又将她的身子摆正,跟着跪的笔直,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是认真的!”李芷恬咬牙。
“我也是认真的!”
王麟骤然低吼出声,他一脸正色,字字铿锵,“阿恬,我说过,莫要再拒绝我,其他事你尽可任性施为,唯独此事,不要再推拒我!”一句一句,强硬的将她的诸多借口都抹杀殆尽。
她眼眉耷拢下来,过了许久,又仿佛不过片刻,轻飘飘的应了声“好”。
……
夜间,手上与背上的伤口开始结痂,麻痒爬过全身,她难耐的无法入睡。擡手忍不住想挠背,可两手包的跟粽子似的,也不知是谁挠谁。
王麟闻见声响,行来坐在她身侧,长指在她患处附近轻轻揉捏,那麻痒瞬间散成一片舒坦,她暗暗的呼了口气。
王麟也未闹她,就这样帮她舒缓着。就着他轻柔的力道,她渐渐沉入梦乡。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她难得夜夜安眠,王麟却眼下一片青黑。
白日与她一起跪祠堂,晚间帮她抚慰伤口,他比她还辛苦,却不曾吐露过一句怨言。
李芷恬看不下去了,劝道:“我已经差不多好了,你夜里好好睡一宿。”
他淡淡“嗯”了一声,到了夜里,迷迷糊糊中仍感觉身侧有人。
这几日,他待她无微不至,却不曾与她多言语一句。
自二人那次谈话过後,他忽然沉默寡言,鲜少开口。
李芷恬知道,她把他给气到了。
这回估计气的不轻。
往日她惯会哄人,可这本事每每遇到王麟,就不知该如何发挥。
她自小只会与他吵闹,不会哄骗。看着他一日比一日冷凝的神情,她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两人之间,就这样冷战到李宁氏前来。七日之期已过,她将二人放了出来。
踏出祠堂那一刻,王麟恭敬的给她行了个礼,并出声告辞,李宁氏见他着紧,以为他府中有事,便没有与他多寒暄。
李芷恬见他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心里空了一瞬,这几日积攒的不安,顿时变成了难过。
明明狠心拒绝了他,她该是不理他的,该任由他离开,她既然选择了联姻,便不应该再去招惹他。
她硬着心肠,再不看那背影一眼,拖着步伐回了珠玉院。
院内,清荷正在给她整理箱笼,夏日已过半,她提前开始归置秋日的裙衫。
见李芷恬回来,忙招呼她歇息,又在房中翻找疗伤的药膏。
桌上被她堆了个满,襦裙胡服都拢在了一堆,她兴意阑珊的扫了一眼,忽然瞧见一个紫檀木匣子,有几分眼熟。
从那堆绫罗绸缎中抽了出来,打开竟是早前王麟送的那对抱福娃娃。当时,他听闻她与梁勋议亲,着人快马加鞭送来,一起送来的还有那封她差点一起烧掉的,嘲讽她“三阳开泰”的信件。
王麟曾多次提醒她不要将它们烧了,她惯会与他作对,虽未真烧掉,却是让清荷压入了箱底。
她将那两个娃娃拿了出来。
娃娃是一对,一男一女,胖乎乎的,笑容可掬,喜气满满。她将娃娃们看了一遍,发觉娃娃们抱的“福”字,竟是用红纸写就。
那红纸紧紧的给它们抱在怀间,她拿过男娃娃,稍稍用力一扯,就将那纸扯了下来。
待瞧清纸下情状,霎时,她脑中轰鸣,心如擂鼓,沉沉的痛意一瞬间蔓延全身,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她颤抖着手,又依样扯下了女娃娃的红纸,泪水已将她目光浸得模糊不清,仍是看清了纸下字迹。
两张红色“福”纸,给她手心攥得满手红痕,似用力掐出的血。
她倏地追了出去。
桌上两只娃娃,憨态可掬,笑容晏晏,原先被红纸掩盖处,男娃娃肚子上刻着一个“麟”字,而女娃娃肚子上,则刻了个“恬”。
王麟腿长脚长,幸得李府极大,待她追上他时,方行至花园。
她一把扯住他,王麟步伐一顿,却未回头。
“麟哥哥……我……”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如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