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恬疼得瞬间泪盈于睫,“文公子在说什麽?心儿不懂。”
“莫要装傻!你这女子好生狡诈,若不是……若不是被你欺骗,我又为何会被人诬陷!“想起当日之事,吴向文整个人气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欺骗?”李芷恬瞪大了双眼,漂亮的眼眸含着泪,顿时又对着他愤恨道:“心儿何曾欺骗过文公子!倒是公子你,原本约了子初相见,你却爽约,倒叫我白白瞎等了一夜!”
李芷恬犹不解恨,继续怨怪道:“小女子自知在你们这些贵人眼里,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公子既然无心,那小女子便不再纠缠,各自安好。如今倒好,文公子倒打一把,竟说是心儿的错!心儿何错之有!?”
吴向文被她一通辩白,愣了半晌,随即又阴狠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明明说的是丁字巷口壬寅号,我去了见到的却不是你!”
“没错,丁字巷口壬寅号,老槐树往下数第二家,你不若派人去查查,我可有说错?”李芷恬争辩着,她讽笑一声,“莫不是文公子夜里视物不清,摸错了门?”
她故意说错宅子位置,反正人在咸阳,即便他派人去查证,往返也得近一个月,足够她遣人去运作。
吴向文见她一副笃定的态度,毫无心虚作态,内心开始动摇,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那夜确实黑,巷内连一束火光也无,莫不是自己真的看错了门号?
李芷恬甩开他的手,泪水却不曾断,决绝道:“罢了,文公子既然对心儿无意,咱们以後桥归桥路归路,还是莫要再相见了。”
见她转身要走,吴向文下意识又扯住她,“心儿姑娘!”
李芷恬转头恨恨看着他,眼角的泪滴顺势滑落一珠,又是怨恨又是委屈,好似那青玉汤里掺了抹辛辣的胡椒,酸辣相合,直叫男子见了又是心疼,又是心痒。
那痒如跗骨之蛆,又爬上了他的心尖,他不由软声道:“是某误会了,心儿姑娘莫要恼。”
“公子还是放了心儿吧,良人难寻,也不是寻不着的。”李芷恬言语里带了分黯然。
吴向文怎舍得放她去找别的男子,若真能舍得,方才便不会直接拿她是问,而是见她时就将她给抓走打死了。
他费这些口舌,实在是……这姑娘实在是生得好,都长在了他的心肝脾肺肾上,光是看着她,他身上每一处都熨帖。
于是柔声问道:“所以心儿姑娘在咸阳,便是要去寻个新的良人?”
李芷恬冷笑一声,“世上多是负心之人,我夫君也不知如何晓得了你的事,将我赶出了门外,如今刚来咸阳不过几日,又碰上了你这个负心人。也罢,看来咸阳也是呆不住了。”
吴向文何许人也,往日相交的便是这些风尘女子,一下便听出了她的话口,以为她真的无路可走,便立马换了副真心实意的面孔:“心儿姑娘怎说这话,你我能在咸阳相遇,便是上天注定,乃真真的有缘人。”
见她不曾松口,又循循善诱道:“某也是来咸阳散心,後日将赶回东陵,心儿姑娘若是无处可去,不如随某去东陵游玩一阵?”
李芷恬眉头轻皱,似在纠结,吴向文便下了一剂狠药:“这段时日,心儿姑娘也可考察一番某的诚意,某是真心想纳心儿姑娘入府的。”
李芷恬闻言眉头瞬间舒展了两分,却是拿乔拿派道:“你们男子惯会哄骗,我怎知你是不是诓我。”
见她态度有所转圜,吴向文乘胜追击:“後日东城门口送别长亭,某在亭中等候心儿姑娘,姑娘若是不来,某便不走,如何?”
李芷恬扯回他手中的袖摆,转身走出暗巷,“那你自等去吧。”
吴向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胸有成竹一笑。
这些飘零女子为了个名分,有如飞蛾扑火,他不信她会舍得下。
……
日暮西斜,黄昏霞染,咸阳城边长亭中,端坐着一名男子。
他遥遥看着城门口,手边一壶酒已是见了底,他已坐在此处等了一整日。
身边小厮行过来,犹犹豫豫开口:“公子,再不出行,子时前怕是会赶不上驿站。”
吴向文皱眉纠结一番,道:“再等三刻。”
话毕,就见城门处走出来两名女子,前头那位一身白衣,头上未插任何钗环,黄昏笼罩下,有如身携金光。
吴向文猛地站起身,脚下不甚利索,于是急急唤着:“心儿姑娘!”
李芷恬勾唇一笑,笑容清浅,却若将她颜色染得浓烈:“文公子,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