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失控购物车的惊魂一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很快消散在鼎沸的人声与明亮的灯光里。鹿玖推着满载的购物车,那盒晶莹的东星斑鱼片静静躺在车中,仿佛刚才那电光石火的守护从未生。李如玉步履从容地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清冷的目光扫过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拂去鹿玖肩上水珠时那微凉的触感。
收银台前长长的队伍缓缓移动。鹿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李如玉垂在身侧的手上。那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透着玉石般的冷白,方才那短暂而自然的触碰,却在他心底烙下滚烫的印记,比磐石意网瞬间爆的消耗更让他心神微荡。
“嘀嘀嘀……”
扫码枪单调的声响唤回他的思绪。结账,装袋,推着车走向停车场。城市的霓虹初上,将暮色渲染得光怪陆离。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鹿玖透过后视镜,看到李如玉闭目靠在椅背上,清冷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明明灭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她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养神,那身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孤高清冷,在封闭的车厢里却奇异地沉淀出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
回到出租屋,王婶接过采购回来的东西,看到那盒鱼片,眼睛一亮:“哟,东星斑!玉姑娘爱吃的!今晚清蒸,保管鲜掉眉毛!”她乐呵呵地进了厨房。
客厅里,李如玉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去窗边看书。她走到沙前坐下,姿态依旧带着帝王的雍容,目光却投向厨房的方向,似乎在捕捉那渐渐弥漫开的、带着海水鲜甜与姜丝清香的蒸鱼气息。这细微的关注,让这冰冷的出租屋,悄然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暖意。
鹿玖将东西归置好,也走到沙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空气里流淌着一种沉淀后的宁静,混合着厨房飘来的诱人香气。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鹿玖的目光落在李如玉交叠在膝上的手。那双手,曾执掌乾坤,翻覆山河,也曾执笔批阅奏章,点染丹青。如今,它们安静地放在素色的家居裤上,指尖圆润,透着一种与世无争的静谧。市里那微凉一拂的触感,再次清晰地浮上心头。
他犹豫了一下,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她那边挪动了寸许。距离拉近了些,近到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冷幽香。鹿玖的心跳微微加,丹田内温厚的磐石之意却异常沉凝,如同坚实的后盾。他没有侧头看她,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
李如玉似乎并未察觉他这细微的靠近,依旧端坐着,目光落在虚空某处。然而,在她清冷的侧脸上,那如冰雪雕琢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弧度,如同冰面下悄然游过的一尾银鱼,转瞬即逝。
这无声的默许,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鹿玖心头微热,一股暖流悄然涌起,无声地浸润着四肢百骸。磐石意网能网罗危机,守护方圆,却网不住这咫尺之间悄然流转的、无声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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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鹿玖盘膝坐于卧室床上,并未开灯。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银辉。他意念沉凝,丹田内温厚磅礴的磐石之意缓缓流淌。
无形的磐石意网无声铺展,不再局限于自身周围,而是尝试着如同最轻柔的夜风,悄无声息地渗透出房门,弥漫向整个出租屋的客厅区域。
意念所及,感知变得更加精微、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客厅里:
挂钟秒针走动时那极其细微的、规律的机械震颤。
鱼缸里氧气泵释放气泡时,水流随之产生的微弱涡旋和压力变化。
窗边那盆绿萝,叶片在夜风中极其缓慢舒卷时,叶脉里水分流动的细微声响。
甚至……隔着一道房门,客厅单人沙上,李如玉悠长而平稳的呼吸节奏,以及她指尖偶尔无意识划过书页时,那纸张纤维摩擦产生的、几乎不存在的沙沙声!
这不再是简单的“感知”,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通感”!磐石意网如同他延伸的、无形的神经末梢,将整个出租屋的“生命律动”都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意识深处!网罗所覆,纤毫毕现!
鹿玖心中澄明一片,带着一种掌控由心的奇妙安宁。这方小小的天地,一草一木,一呼一吸,都在他的意网守护之中。温润的暖流在丹田内流转,精神异常饱满。
就在这时——
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恶意的窥伺感,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刺入了他弥漫在客厅的磐石意网之中!
这感觉极其隐晦,并非实体入侵,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强烈敌意的精神窥探!目标直指——客厅窗边沙上的李如玉!
鹿玖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汗毛倒竖!丹田内的磐石之意瞬间如同被激怒的巨龙,轰然咆哮!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在千分之一秒内高度凝聚、压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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