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
池也忍无可忍,手中的铁链划破长空,铮铮作响,径直砸在陈知煜背上。
“啊——”
疼痛难忍,陈知煜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身子止不住颤抖,额头直冒冷汗,终于噤了声。
池也上前一步,压着人重新跪好,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语气森然:“没问你话,就把嘴闭上。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先把你的舌头拔了!”
陈知煜颤着嗓音,连声道:“我闭嘴,我这就闭嘴。”
他浑身湿透,又在地上滚了一圈,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池也嫌恶地甩了甩手,眼神中满是厌恶,仿佛碰到了什么污秽之物。随后掌心在宽大的袍子上用力抹了一把,才压下心间的恶心。
陈知煜一番话无耻至极,沈青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双手下意识攥紧,指甲死死掐进掌心,疼得指尖都有些发麻,她却好似浑然不觉。
无视陈知煜惊恐又哀求的目光,她缓缓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两三步的距离停下。目光冷峻,好似在审视一个陌生人,沉声质问道:“你为何要害死我爹娘?”
陈知煜面色微变,心中惊愕不已。他从未想过沈青宛会知晓此事,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下与他对峙。
不愿去想事情败露的后果,陈知煜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只当沈青宛是在诈他,嘴硬道:“我没有!表妹!”
“舅舅、舅母对我恩重如山,若非他们,我和我娘早已死在街头。我感恩戴德尚且来不及,又怎会害死他们?”
原来他也知晓她爹娘对他恩重如山,那他为何做得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
狡辩声、哀求声不断传入耳中,往昔与爹娘的相处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心头。痛快与快乐交织,沈青宛心神几近崩溃。
胸膛起伏不定,她疾步冲到陈知煜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如同被惹怒的雌狮一般,怒吼道:“你撒谎!是你害死了我爹!是你买通县令做了手脚!”
“我……没有。”
陈知煜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被勒的,还是因心虚而羞愧。
池也被沈青宛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目光紧紧盯着那二人,心中满是担忧,身体时刻戒备着,唯恐陈知煜突然发难伤到沈青宛。
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池也心念一动,喝道:“来人,把这个不忠不孝、满嘴谎言的卑鄙小人拉出去,割去他的舌头,扒皮抽筋,丢进油锅!”
话音一落,池也便伸手拉住陈知煜的后衣领,作势要将他拖出去。
其实外面什么都没有,池也就是在赌,赌他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是贪生怕死之人。
果不其然,陈知煜听后,面色惊骇。他看不到身后的情形,愈是如此,心中便愈发恐慌。
微凉的指尖触及皮肤时,他只觉那便是地府的温度,仿佛万鬼缠身,阵阵凉意从脚底窜起,身形颤抖不止。
“不要!”陈知煜嘶吼出声,“我说!我说!”
闻声,池也便松了手,任由陈知煜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不住地咳嗽。
趁着这个间隙,池也伸手揉了揉沈青宛的头,安抚她的情绪,眼底满是担忧。
沈青宛歪头,在池也掌心轻蹭,不想让她担心,勉强勾了勾唇角,似在安慰。
可她越是如此,池也便越是担心。
一腔怒气无处发泄,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罪魁祸首,池也忍不住狠狠踢了他一脚。
这似泄愤似催促的一脚,令陈知煜慌了神,连忙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你爹。”
“可你娘的死不是我干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即便早已知晓真相,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如今真的听见杀人凶手亲口承认这些事时,沈青宛仍是有些承受不住,心中悲愤难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夹杂着恨意与委屈。
沈青宛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片刻后,哽咽道:“你是如何……如何害死我爹的?”
眼睫轻眨,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顾忌着身后的煞神,陈知煜不敢隐瞒,只犹豫一瞬便开口说道:“我命人换了你爹的燃香,其中掺了毒药,久而久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发身亡。”
原来如此。
沈青宛豁然开朗,难怪她翻遍家中和酒楼,也没找出任何可疑之处。
想来那些香灰及那未用完的燃香,早已让家贼处理得干干净净。
也难怪她和她娘亲没事——她爹只在卧房点香,而她娘因着身子不好,夜间辗转难眠,早已和她爹分了房。
可到最后,她娘亲仍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沈青宛双目猩红,身体紧绷,尽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低吼道:“我爹娘从未亏待过你们母子,衣食住行,样样是我沈家在出钱。在他们心里,已然将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停顿片刻,沈青宛继续质问:“你们为何恩将仇报!为何要害死我爹娘!”
话音一落,陈知煜竟狰狞地笑出声来,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状若癫狂。
“亲生儿子,我呸!”陈知煜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不过是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你爹娘竟不肯借钱给我,眼睁睁看着我被赌坊的人打断腿脚!”
“你以为后来赌坊的人为何没有再找上门来?”沈青宛当即反驳,“你断了腿脚后,我爹娘便私下里偷偷把你欠赌坊的银子还上了。”
“你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他们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不再胡作非为。”
“说得好听!”陈知煜毫不领情,甚至不屑一顾,“我每日在你们沈家端茶倒水,伏小做低,这本就是他们该做的!”
不顾沈青宛的反应,陈知煜继续自说自话:“我要去酒楼帮忙,他们不肯;我要他们将你许配给我,他们仍是不肯,甚至不准我再踏入沈家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