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宛埋首在池也颈间,轻轻摇了摇头,软声道:“我知晓阿池会护我周全。”
嗓音虽轻,语气却很笃定。
软硬兼施,一进一退间,已将池也拿捏得死死的。
池也唇角忍不住上扬,脸颊轻轻蹭了蹭沈青宛的发丝,一锤定音道:“那我们一起去。”
话虽如此,池也却不会让沈青宛和陈知煜单独见面,她担心陈知煜那条疯狗会伤到沈青宛。
如此一来,便要稍微改变一下计划。
池也取下背后的包袱,重新打开,挑挑拣拣。仔细挑选出许多用不到的东西,又买了些新物件放进去。
过了许久,收拾妥当后,她笑着牵起沈青宛的手,十指相扣,道:“走吧。”
即将见到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沈青宛心跳微促。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紧回握住池也温热的手掌,仿佛在从中汲取力量,随后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院子时,依稀听到书房传来的读书声。
池也请来的女夫子,品行端正,学识渊博,池棠、池竹跟着她,两人也很放心。
陈知煜与王二被关在临江城一角的破旧屋子里,位置偏僻,鲜少有人经过。
池也带着沈青宛,不疾不徐地往那处走去,花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抵达。
袁行之正让人按池也的要求布置屋子,见她二人前来,兴冲冲跑过去,看着池也说道:“陈知煜那个狗东西派人去砸‘沈记’早食铺,已被我的人拦下了。”
“幸亏你昨日反应敏捷,若非如此,还真让他得逞了。”
袁行之双目放光,说这话时,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崇拜,还夹杂着一丝后怕。
池也轻轻看了他一眼,认真道:“多谢。”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袁行之摆摆手手,“既是渔歌的妹妹,那便是我妹妹,二位无需客气。”
几人继续往前走,见屋子已布置得差不多了,池也便让袁行之带人退到大门外。
袁行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歉意道:“手下人做事没个分寸,迷药用得多了,也不知陈知煜何时能醒来。”
“无妨。”
正好她和沈青宛还要做些准备。
屋内已被布置成灵堂的样子,四周挂满了垂地的白幡。中央摆放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三个无名牌位,以及香炉、贡品等物。
供桌前方,正是池也让人抬过来的棺材,陈知煜此时正躺在里面。
待众人退出房间后,池也迅速插好门闩,打开包袱,继续布置。
池也从包袱中拿出许多红色、绿色、蓝色的小灯,逐一打开开关,放在房间各处。
随后,她将几盏颜色各异的小灯放入棺材,盖上棺盖,严丝合缝。
沈青宛曾吃过的苦头,她要让陈知煜也尝尝各中滋味。
因计划有所变动,池也只简单布置了一下屋子,便开始捯饬自己。
她先是将自己的脸颊抹得惨白,继而画上红色花纹,宛如一根根藤蔓从脖颈伸出,肆意地爬满脸颊。
戴上青色獠牙,长发披散,头顶上戴着一顶尖尖的高帽,最后披上一袭宽大的黑袍。
池也甩着手中两指宽的铁链,叮当作响,冲着沈青宛微笑:“我看起来吓人吗?”
尽管知晓眼前这人就是池也,可各色灯光映在她身上,平白显出几分狰狞。沈青宛心底生出几分慌张,忍不住吞咽口水,强装镇定地摇头。
“真的吗?”池也故意压低声音,甩着手中的铁链,朝沈青宛走近几步。
沈青宛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池也买这些东西的用意。
池也一边抬手取下口中的獠牙,一边笑道:“不吓人你跑什么?”
吓人才好呢。
吓人才能达成她的目的。
明知故问,惯会作弄她。沈青宛瞪了池也一眼,嗔道:“坏阿池!”
经过池也这样一闹,沈青宛原本要与陈知煜对峙的紧张感,倏地散去几分。
池也装扮好后,便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好藏了起来。
沈青宛身着一袭白衣,无需做任何伪装,只消这张脸出现在陈知煜面前,便能将人吓得魂飞魄散。
两人并肩而立,靠坐在供桌上。不知那人究竟用了多少迷药,闲聊许久,也不见陈知煜醒来。
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亮色渐渐消散,棺材里才传来一些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池也连忙戴好青色獠牙和帽子。
陈知煜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蒙,入目便是一个朱红大字:“死”。
四周满是五指抓痕,鲜红刺目,触目惊心。
陈知煜心头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借着幽幽的灯光,他很快便发觉自己被人装在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