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医馆也都早已闭门谢客。
池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她只得打来凉水,帕子拧了又拧,一遍遍地擦拭沈青宛的身体。
心中焦急不安,池也总是忍不住伸手试探沈青宛额上的温度,仿佛多试几次,便能让她好起来。
然而,一直到次日清晨,沈青宛身上依旧滚烫,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天色微明,池也便急匆匆地奔向医馆,用力拍门*,发出砰砰的声响。
池也心急如焚,门一开,不及多言,待医馆大夫背上药箱后,便一刻不停地拉着人急奔到家。
被池也拉着跑了一路的女大夫,气喘吁吁,几尽力竭,没好气地瞪着池也。
病人好端端在那躺着,倒是她,快要不行了。
池也回到家中,第一时间便去查看沈青宛的状况。等了片刻,仍不见大夫上前,回头便见她站在原地发愣,急切地开口催促道:“你快给她瞧瞧,烧一晚上了!”
说着,她便起身给大夫让了位置。
见池也面色焦急,女大夫心中不忍,不忍说出责怪的话语。
她放下肩上的药箱,深吸一口气,待呼吸平稳后,方才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屏气凝神,右手轻轻搭上沈青宛的手腕,开始把脉。
女大夫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池也见她这幅模样,心惊胆颤,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直到她将沈青宛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方才低声问道:“大夫,她怎么样了?”
“急火攻心,郁气凝结。待我开个方子,喝上几副药,静心修养几日便好。”
闻言,池也虽然面上仍有几分担忧,心下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夫。”
池也依照大夫的叮嘱,每日按时煎药喂药。沈青宛高烧反反复复,期间只短暂醒过几次,过后便又昏睡过去。
池也看得揪心不已,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直到两日后,沈青宛的情况才渐渐好转。
两日的时间内,王二带着袁行之的一众手下,将埋在山上的三具尸体全部挖出,并移送到官府。
陈知煜、陈母、陈平、素心等一干人等皆已下狱,等待最后的审判。
明日便要开堂审理此案,池也心中挂念着沈青宛,睡不安稳。索性早早起身,伏案疾书,一字一句撰写着诉状,上面写满了陈知煜的罪行。
因这关乎着犯人的刑期,池也神情格外专注,唯恐遗漏任何一点细节,犯人便因此逃脱惩罚。
池也心无旁骛,正写到激愤之处,连沈青宛醒来都未发觉。
沈青宛睁开酸涩的双眼,下意识搜寻起池也的身影,“阿池……”
可惜她浑身无力,嗓子干哑,竟未发出半点声音。
目光流转,待看清桌前的人影时,她定定地看了许久。半响,撑着胳膊起身,轻声唤道:“阿池。”
池也执笔的动作一顿,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向床边,眼神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青宛?!”
池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紧紧握着沈青宛的手,连声问道:“还难受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听到这一连串关心的话语,沈青宛心中一暖,唇角上扬,勾出一个浅浅笑容,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喝水。”
“水?”等了两天三夜,终于等到人清醒过来,池也欣喜若狂,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好,好,我去给你倒,你先躺下。”
池也扶着沈青宛躺下后,大步流星走回桌前,迅速倒了一杯热茶。
返回床边,池也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板凳上,走到床头坐下,扶着沈青宛坐起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一手揽着沈青宛的腰身,一手端过茶杯,小心送到沈青宛嘴边。
杯沿上冒着丝丝热气,沈青宛忍不住张口吹了吹。池也轻笑一声,柔声哄道:“不烫的,快喝吧。”
点点热意爬上脸颊,沈青宛忙低下头,微微启唇饮下这杯热茶。
“还要吗?”
见沈青宛摇头,池也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轻声问道:“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并无不适,阿池莫要担心。”
额头温度正常,身上也不再发烫。面上虽然苍白,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尚可。
池也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在这一刻终于安定下来。她伸手轻轻往上拉了拉被子,将沈青宛包裹在其中,轻声问道:“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要。”
这几日她已经睡得够多了。
沈青宛微微转过身子,目光缓缓划过池也的眉眼,眼睑青黑明显,忍不住伸手轻抚,满含歉意道:“辛苦阿池了。”
昏睡的这几日,不管她何时睁开眼睛,总能看到池也的身影。她知晓自己让池也担惊受怕,为了照顾自己,她耗费不少心神。
“不辛苦。”池也捉住她露在外面的手,径直塞进被子里,随后将人与被子一同紧紧抱住,“倒是快把我吓死了。”
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后怕,她甚至不敢合眼,生怕自己一个疏忽,沈青宛便抛下自己而去。
即使撑不住打瞌睡,过不了多久便会从梦中惊醒,这几日做的梦,全是噩梦,池也再也不想有下一次。
一场高烧差点夺去沈青宛半条命,池也忍不住嘟囔道:“你的身子太弱了,等你好了,要每日跟着我锻炼身体。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