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将马凳摆放在地上,掀开帘子,目光微微下垂,恭敬地等待里面的人下车。
周渔娴手搭在车夫身上,目光触及沈青宛的那一刻,激动地喊出声:“青宛!”
随后她着马凳的力,轻巧地下了马车,飞奔至沈青宛身旁,扑抱住沈青宛,声音里有几分哽咽:“太好了!青宛,你还活着!”
“渔娴……我没事。”
沈青宛方才准备的一番话,全然没派上用场。她将手从池也的双手之间抽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周渔娴的后背。
掌心一空,被冷落的池也捻了捻指尖,轻哼一声,十分想将抱着沈青宛的周渔娴扔出去。
但看在她是沈青宛多年好友、且始终挂念着沈青宛的份上,池也忍住了心间的冲动,允许她们抱一会儿。
“青宛。”
眼看着沈青宛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周渔歌心中酸楚,不禁眼眶泛红,千言万语皆堵在喉间。
沈青宛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与自家亲妹妹无异。在沈青宛失踪的大半年里,她曾多次派人寻找,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陈知煜堂而皇之地搬进沈宅,沈记酒楼也被他改头换面。多次寻人无果,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她们还有相见之日,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渔歌姐姐……”
沈青宛推开周渔娴,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渔歌姐姐?!
这称呼未免有些亲昵,池也心里酸得冒泡,委屈地瞪向沈青宛,她都好久没喊自己姐姐了。
然而,红了眼眶的三人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
周渔娴托着沈青宛的双臂,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中满是关切,缓缓吐出一句让池也气到冒烟的话:“青宛,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等等!
池也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周渔娴。
你在说什么?!
憔悴?
她没听错吧?
虽然青宛是不如你周二小姐穿着华丽,但也不至于憔悴吧?这是在暗指她虐待沈青宛吗?
呸!
她怎么可能会虐待自己的老婆!
目光在周家姐妹二人之间游移,池也愤愤地盯着她们,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心中十分后悔。
她就不该带她们来!
周渔娴话一出口,沈青宛便觉池也会不开心,扭头看去,果然见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沈青宛暗笑一声,缓步走到池也身旁,挽住她的手臂,轻抿嘴唇,掩住心间的羞涩,安抚道:“阿池待我很好。”
池也挺直腰板,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眉眼间尽是自得。
周渔娴没眼力见地追过去,挽住沈青宛另一边的手臂。
周渔歌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地问道:“那你为何不让池也给我们捎个口信?我们也好从长计议。”
依照沈青宛的聪明劲,又和池也同在一屋檐下,怎会不知池也同她做了生意。
但又不得不说,她们几人还真是有缘分,找了许久的人,竟藏在眼皮子底下。
沈青宛低垂眼睫,轻声答道:“我当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亦不想牵连你们。”
后来等她理清头绪,她又放不下池也。
因此,才迟迟未做出决断。
“青宛,你在胡说什么!”周渔娴抱着沈青宛的手臂摇了摇,一脸不乐意,“只要你开口,我爹娘自会帮你,还有袁家,陈知煜他还能翻出天不成?”
周渔歌摇了摇头,嗔道:“怎的这般见外,几个月不见,便忘了我和阿娴吗?”
沈青宛知晓她们是一番好意,从前她们便帮她许多,她不愿牵连她们。
见沈青宛失落地低下头,池也忙开口解围道:“先进屋吧,外头怪冷的。”
说罢,池也便牵着沈青宛的手,率先走进大门。周家姐妹见状,忙快步跟上,紧紧跟在沈青宛身侧。
进门后,周渔娴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庭院宽敞,房屋崭新,这才放下心来。
昨日得知沈青宛尚在人生,初时激动不已,继而便忍不住担忧她在这段时间吃了苦头。
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
周渔歌环顾四周,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初次见到池也的情景。
那时的池也,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周渔歌眼中忽而露出一抹赞叹,池也能有今日的生活,想必是吃尽了苦头。
院子里,池也新搭了一架双人秋千。
池棠、池竹正坐在上面,笑语盈盈,比谁能荡得更高。
“大姐,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