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有人说,那姐儿是沈家医馆的姐儿,如今在衙门当仵作,可厉害了哪。
一个姐儿在衙门当差,他们立马信了,姐儿说的肯定是真的,也就是应戾是个正常汉子,只是他眼里多了胎记,和旁人看起来不同。
那之前所谓的命硬……他们把目光放在应大河和王容身前。
应大河不知是不是被气得,脸色涨红,又骂不出,在众人看过来后气哄哄地走了。
王容则脸色惨白,他浑身没了力气,坐在地上眼泪就这么落下来,他用力拍大腿,他太后悔,他生的汉子是正常的!
以前对于应戾的无视涌进脑海,王容越想越懊恼,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吓得几个妇人和夫郎把他给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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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外面冷风瑟瑟,屋里却格外暖和,沈青黛喝了碗红枣水,等身上回暖后把皮帽取下,又随意把头发束起。
她看着桌上的清蒸鱼、辣炒兔肉和炒蘑菇她咽了咽口水,今跑了一上午,还真饿了。
等把馒头和米汤端上来,阮乐去把上次买的酒拿出,桌子放了两个杯子,酒还未倒,杯口被沈青黛的手遮住。
沈青黛把杯子放一旁:“不用虚礼,我今个不能喝酒,可用米汤代替。”
阮乐眸中有泪光闪烁,他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沉沉的:“黛姐儿,今日多谢你。”
不止是告诉他们应戾眼眸无事,也是沈青黛告诉了村里人,应戾是正常人。
沈青黛端起碗和他碰了一下,笑道:“为民做事,本就是我该做的。”
阮乐努力憋住眼泪不落,他和应戾的确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沈青黛此次一来,确实是消除了人们对于应戾的成见。
应游试图插话,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反而那几个姐儿、哥儿聊的更为火热。
话头逐渐从食物转到仵作上面,应游听沈青黛所说的各种无头尸、蛆虫、断肢残臂,他努力咽下鱼肉。
胳膊忽然被拍了拍,他扭头看到应戾揶揄的眼神,还有对他的鼓励:“加油。”
应游:“……”
沈青黛看到了应游反应,她轻笑一声,衣服突然被拉了一下,她扭头,看到正在吃饭的王雨走了过来,她放下筷子扭过去轻声问:“姐儿,怎么了?”
王雨:“大姐姐,你是仵作吗?”
沈青黛点头:“是。”
王雨顿时双眼冒星星:“大姐姐,你真厉害,以后我也会变得跟你一样厉害!”
沈青黛意外:“刚才我所讲的你不怕吗?”
王雨摇头:“不怕,好玩。”
沈青黛把她抱腿上,从怀里拿出一本洗冤集录?:“这个给你,你要好好学习读书识字,再去看这本书。这书我常看,上面有我的注解,你看的多了,慢慢会对命案有所了解。”
应清连忙拒绝:“黛姐儿,快收回去,这太贵重,雨姐儿是孩子心性,只是一时感兴趣。”
“不必。”沈青黛把书放进王雨怀里,“这孩子确有天分,刚刚我所说那么多血腥事迹,却不影响雨姐儿吃饭,她的心性、胆识极为不错。”
“况且这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姐儿来告诉我,她认为仵作好玩,这本书就当我送给雨姐儿的见面礼,她不一定非要走这条路,只是让她多些选择罢了。”
应清感谢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道谢,王雨也抱住她的胳膊奶声奶气:“谢谢大姐姐,但是大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青黛刮了下她的鼻子:“当然。”
王雨实在不懂:“大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游叔啊?”
桌上徒然一静,应游顿时面红耳赤。
应清尴尬要捂王雨的嘴,没成想沈青黛一下子笑出声,而后道:“因为我不喜欢汉子。”
王雨不懂大人之间的暧昧,只道:“大姐姐是喜欢姐儿吗?我也喜欢婉姐儿。”
童言童语让沈青黛更乐,她摇头道:“并不是,是我对成亲之事无感,每个人所求不同,成亲之事并非我所求。”
王雨似懂非懂地点头。
阮乐和应戾对视一眼,默默看向快哭出来的应游,应游眨巴眨巴眼,悲愤之下吃了一大口鱼肉,而后脸色突变。
应戾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应游用力咳嗽几声:“鱼刺!鱼刺卡!”
沈青黛看应游咳了半天刺还没出来,叹口气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里面有几件简单工具,她拿出特制镊子,走到应游面前:“屋里暗,你出来我给你看。”
不等应戾说话,应游屁颠屁颠跟过去。
不多时,沈青黛捏住应游的下巴从他喉咙里夹出一根长刺。
王雨是个乖姐儿,舅舅、舅么说过,遇到疑惑要及时去问,她指了指镊子道:“大姐姐,这是什么?”
沈青黛看着脸色发红的应游促狭一笑:“这啊,是我查看死尸夹衣服和蛆虫所用的镊子。”
不出两息,应游脸色骤然惨白,而后连滚带爬去了门外,“哇”的一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