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善自离开后回到六皇子府,便一直心神不宁。
天色将明,他坐在桌前,如他所言,确实备上了一壶好酒,不仅如此,还有不少珍馐。
他与闻人宗相识于微末,最初其实是闻人宗先找上的他。
说来也怪,他自幼身上便被人种了一种蛊,与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
他受伤时,闻人宗亦有所感。
只不过,他自幼身体强健,自己这一身病痛在他身上,倒算不得什么。
可就算如此,他与他的命也是绑在一起的。
他曾广寻精通蛊虫之术的术士,也有人试过几次,虽将他和闻人宗之间的羁绊削弱了许多,可有一点却没法改变。
若有朝一日他身死,闻人宗也必会包庇而亡。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次次舍命相护。
也因为有蛊虫的存在,再加上十几年的感情,他对闻人宗的信任远比旁人要多。
或者说,这是世界上他唯一可以真心信赖之人。
可如今……
一想起今日那群仿若鬼魅一般、行踪不定之人,萧廷善就觉得心口堵。
除此之外,还有他不愿承认的忌惮。
对,忌惮。
他也说不清缘由,只觉得为的那男子满身阴沉狠戾之气,像是索命的阎罗,又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同他们这些久居京中,于朝堂上玩弄权术之人并不相同。
那男人看着年岁不大,身上却有一种好似踏过尸山血海的冷肃之感。
但他派人查过谢璟驰,谢璟驰身边何时有这样的人物?
若他能请动这些人出手,那当初萧鹤羽几次三番追杀于他,他又如何会那般狼狈?
想到这,萧廷善不由得又想起在猎场时,谢璟驰跌落山崖之后,柴彬、吕谦、还有索容等人皆是无故消失。
对,就是消失。
那些人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被人抹去了所有痕迹。
若仅仅是简单的虐杀,又如何会全然不留痕迹?
谢璟驰身后,到底是谁?
又或者,是什么人在保护他?
忽然,萧廷善只觉得心口一窒,蔓延开一股说不出的疼,那一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像是被人紧紧摁住咽喉。
可也仅仅就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复如常。
萧廷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羁绊…断了。
那种感觉,让他越烦躁,他忍不住飞快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今日的损失他已经不想去想,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闻人宗能平安回来就好。
没多久,松柏抱着个盒子匆匆进来:“殿下,有人送了份礼给您,嘱咐一定要您亲自打开。”
萧廷善站起身,看着松柏手里的盒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松柏将盒子放在桌上,萧廷善缓缓打开。
入目,闻人宗的头颅放置其中,他脸上仍带着几分邪肆,眼睛死死睁着,显然,死的很快。
萧廷善眼圈泛红,咽了口口水,手指落在那头颅的丝上,眼里流出一串清泪……
“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