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百姓们也开始主动将家中病人送过去。
患过疫又好了的人,由府衙出钱雇去照顾病人。有想亲自照顾家人的,也可一同隔离。因人多,刘叔圭专门派了几个人去隔离区给人种痘。
而在景定城中,刘叔圭划分出若干区域,分别安排种痘点,七千种痘医疗军全力忙起来。
景定百姓都已经被这场疫病折磨得筋疲力尽,心心念念盼着大盛能救命,配合度相当高,家家户户都随着大盛兵士的指引而动。
一日安排,三日种痘。
陈学穆亲眼见证了“奇迹”——盛军竟然仅用四日,就给六十万人口的景定做完接种!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但手臂上微痒的针口却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刘叔圭忙完,请陈学穆来吃饭:“这次多亏了陈少尹,景定的接种才能如此顺利。待回了京,我必向圣上禀报你的劳功。不知你日后是想留在景定,还是也愿意到别处任职。”
陈学穆苦笑摇头:“治疫全赖刘将军,在下不敢居功。而且在下一介降臣,但求能买上几亩地,养活一家人足矣。”
刘叔圭却是笑着给他倒茶:“起疫之时那么多官员逃了,却独独你留下来。以圣上的性子,对不弃百姓的官必会重用。”
陈学穆一愣。
刘叔圭举起茶杯:“你放心,圣上和图国皇帝不同,绝不会让你再陷入两难之地。”
陈学穆瞬间就觉得喉头有些堵,眼角有些热,连忙也举起茶杯。
和刘叔圭吃完饭,陈学穆走在恢复了不少生气的街道上,一时间心里感慨良多。
他想了想,买了坛酒去往皇甫家。
皇甫铁和他的亲兵被软禁着,现在只有他们没有种痘。
图国招兵类似府兵制,守城军多是附近的人。刘叔圭一视同仁,让他们种痘之后各自回家。但皇甫铁是图国皇族,亲兵也不是衡州人,为防止他们惹乱子,就没给他们接种。
陈学穆想见皇甫铁,倒是没有被拦。
皇甫铁看他提了酒来,也不跟他客气,拿出两只碗,倒上酒就自己先干了三碗。
喝完见陈学穆没动,问道:“怎么不喝?”
陈学穆撩起袖子给他看针口:“种痘了,十二日内忌酒。”
皇甫铁点下头,继续喝自己的。
陈学穆:“今日景定百姓已经全部接种完,盛军主力明日就会北去,到别的州治疫。”
皇甫铁一愣:“这么快?!”
陈学穆叹道:“是啊,快得我都不敢相信……这场疫病过后,云朔八州想必就会全部回归大盛了。”
皇甫铁沉默。
陈学穆开解他道:“我打听了下,大盛现在这位圣上不是嗜杀之人,你们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位燕将军说,你们要是会养马,他可以向圣上建议调你们去河西的赤源草场。”
皇甫铁抬起酒碗致意:“多谢你还想着我那帮兄弟。”
他仰头灌下一口酒,却是忍不住苦涩长叹:“我父母妻儿还在国都,我这一降,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保得住命。”
陈学穆:“你女儿也种痘了。”
皇甫铁又是一愣,不由得抬眼看来。
陈学穆微笑道:“她如今住在我家中,由内子照顾着。刘将军说,待十二日过后,可以将她送过来陪你,她还能自由出入。便是为了她,皇甫将军也该保重自己。”
皇甫铁张张嘴,片刻才道:“谢谢……”
道谢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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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政事堂会议上。
姬安笑眯眯地道:“诸位爱卿,衡州已经收复了,今日我们得把去接管的官员名单议出来。顺便把其他七州的也都议一议,估计年底就能完全收复云朔。”
众宰相却是听得一阵恍惚——这才出兵多久?不是刚半个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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