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望不要太堵车,让她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京城的出租车司机向来健谈。
只是叶其珍没想到,大哥瞧两眼后视镜,第一句话就起了个惊雷:
“姑娘这是急着见男朋友去吧?”
“啊?!”
叶其珍吓了一大跳。
心脏像被忽然扯了一把再撒手,在胸腔里弹得砰砰乱撞。
“我、我是去见老板的……”
叶其珍舌头都有些打结。
大哥“噗嗤”笑出声,像听了个惊天大笑话。
“快甭逗了您内!哪个去见老板的眼睛里有星星啊?”
“……”
叶其珍怔住,下意识想反驳,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干笑两声,扭头看向窗外。
夜幕里的路灯似道道流星划过,映亮的车窗里,叶其珍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有星星……
她默默降下半扇车窗。
视线投落车外,只留初夏的晚风徐徐吹在脸上。
像一浪接一浪的潮涌。
*
秦应忱刚走出饭店大门,就看见了被他无端叫过来的人儿。
马路旁边,咖啡店logo的灯箱下,叶其珍静静蜷坐在木质的台阶上。
——像只离群的小天鹅。
脆弱、孤寂,迷惘不知归处。
他的脚步忽地顿了一下。
蓦然想起一个月前,西山的园子里,祖父问他:
“是个怎样的姑娘?”
他半真半假一笑:
“娴静时如姣花照水。”
现在想来却不妥。
林黛玉孤零不寿,他不该拿来形容她。
“今儿真是醉了。”
秦应忱摇头,接过泊车员双手奉上的车钥匙,朝叶其珍走去。
他不知道,叶其珍这会儿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财务三张表的勾稽关系——
每个投行面试的必考题。
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要确保以后面试能对答如流。
在拿到全职工作offer之前,紧绷着利用每一秒已是她的常态。
像洪流中茕茕孑立的一枝独木,她苦苦支撑,只能靠自己。
视线里忽然吊进来一只黑色车钥匙。
质感上乘的皮质方块,被大手的指腹随意一勾。
叶其珍尚未回神,懵懵地抬头,落进了秦应忱的眼睛。
夏夜里蝉拖长的缠绵尾音,似乎将时间抻长回初见那天。
她仰望他,同样的角度。
奇怪的是,那些财务报表在此刻通通散尽,叶其珍思绪旁逸斜出地乱撞,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当时怎么没发现,他的眼睛竟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