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川感觉到庆幸的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开始像之前那样,主动和他分享一些她的工作、生活中遇见的有趣的小事。
偶尔他们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开车去其他城市游玩,或者只是一同牵着手,在陌生的城市街道散着步,感受着晚冬的落日余晖,与烟火气息。
四月初,时川签下了一笔新能源跨国单子,且正式拿下了官方的人工智能项目。
唐思伽得知后,特意说要为他庆祝一番。
于是,从听她说这句话开始,他就已经期待着晚上的到来了。
*
唐思伽没想到买好食材回家时,会在小区门口碰见那辆熟悉的红旗车。
车窗徐徐降落,露出江淮安那张染了沧桑的冷峻面庞,他没有多少温度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食材:“唐小姐,方便谈谈吗?”
唐思伽想了想,时川今晚要签合同,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回来,便上了车。
宽敞的后座,江淮安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漠然且高高在上,只是这次多了几分难辨的意味。
“唐小姐做得很好。”江淮安的语气极淡,“时川的确将瀚思托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我没有做什么,是他自己的功劳。”唐思伽平静地说。
“唐小姐过谦了。”江淮安说着,从一旁的保险箱中取出一张支票,“这是五千万美金,唐小姐应得的报酬。”
唐思伽神情微变,看了看支票,又看向江淮安淡漠的神情:“拿了支票呢?江先生希望我离开时川?”
“当然不是,”江淮安笑了下,“时川的感情观遗传了他的母亲,这是难以更改的。”
“我想要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就要接受他基因中的缺陷,所以,比起逼唐小姐离开,我更希望唐小姐作为弥补他缺陷的人,能够稳定住他。即便将来唐小姐要离开,也要选择一个稳妥的、能让他绝对不会再置瀚思于不顾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
江淮安很清楚,时川就像一把开了刃的刀,锋利,森冷。
为了瀚思,他的其他孩子、包括他自己,都可以成为磨砺时川的磨刀石。
但一把刀只有磨刀石是不够的,还需要刀鞘,可以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敛起锋芒。
唐思伽,是能轻而易举牵制时川的存在。
甚至她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号令,就能让他乖乖地俯首称臣。
唐思伽听着江淮安一口一个“瀚
思“的说着,甚至将时川说成“有缺陷的人”,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气恼:“江先生,时川出事之后,您好像一直在担心瀚思,口口声声说的念的也是瀚思。”
“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时川上次真的‘成功’了,您失去的不只是一个继承人,还是您的孩子呢?”
江淮安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问的还是这样没营养的话:“我说过,我只关心瀚思。”
唐思伽怔了怔,看向他:“时川十岁那年,他的母亲划伤他的手腕逼您现身的事情,您知道吗?”
江淮安蹙眉:“知道又怎么样?”
“这是他母亲错误的感情观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且,我让医生救了他。”
唐思伽安静地看着江淮安,许久,她突然不再气了:“江先生,您真可怜。”
她用一种平淡如水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冷静的江淮安却因为她这句话,而变了脸色,他抬起头,恼羞成怒地盯着她:“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思伽摇摇头,“您可能也不会关心,不过想想还是告诉您一声吧。”
“时川的母亲前不久打来了电话,说她要回英国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始终记得,那一晚的时川做了噩梦,明明手腕的伤早已愈合,他却在梦里一遍遍地说:好疼。
她握着他的手腕,以为他是之前伤到了腕骨,旧伤复发。
直到他说“为什么要伤害我”,她才反应过来,他梦见的,是十岁那年,他的父母联合起来虐伤他的那场“梦魇”。
说完最后一句话,唐思伽没有理会江淮安恍惚的神情,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停在小区附近的巷子口,唐思伽走了五分钟便回了家。
令她意外的是,时川早已经回来,安静地站在阳台的床前,背影死寂地看着窗外初春的景色。
听见开门声,他才转过身,苍白的脸色扯起一抹笑:“姐姐。”
他唤她,而后将食材接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唐思伽看着他的脸色,担忧地问。
时川的唇动了动,几次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