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仍胀痛着,但比起上午时的剧痛已经好上太多。
十一月份的医院,连病人都比平时要少一些,三人病房只有唐思伽一个人。
唐思伽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习惯地打开邮箱,处理了未读邮件。
药效逐渐发作,唐思伽的脑子有些混沌。
直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唐思伽的睡意猛地消散,看向门口。
惊魂未定的时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你怎么来了?”唐思伽不解。
她以为经过昨晚,二人会默契地断联一段时间。
时川死死抿着唇,良久关上病房门,一步步走上前,嗓音沙哑:“对不起。”
唐思伽越发困惑:“和你没有关系。”
“我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耍小脾气,”时川垂下眼帘,将纠缠自己一整晚的噩梦轻描淡写地否认,“甚至没有给你准备早餐,是我的错。”
唐思伽微微凝眉:“什么?”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胃痛……”
“时川,”唐思伽打断了他,“我不是胃痛,而是生理期经痛。”
时川呆住,怔怔地看着她。
唐思伽点了点头。
时川仍愣愣的:“可你的生理期,这个月应该在二十号左右……”
唐思伽错愕。
她的生理周期并不十分准确,每个月总会往后推迟一两天。
只是没想到,时川居然还记得。
唐思伽垂下眼帘,不自在道:“提前了。”
时川默了默,好一会儿轻轻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唐思伽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大约二十分钟后,时川又一次折返回来,手中提着一大包东西。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痛经该怎么做,”时川将暖袋拿给她,“护士说,现在天气渐渐冷了,要注意保暖,吃一些营养价值高的食物,多喝些参汤姜水……”
唐思伽拿着暖袋,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昂贵的东西:“我吃了止痛药,已经缓解了大半了。”
时川沉默了会儿,低声说:“……嗯。”
病房内突然便静了下来,唐思伽的余光瞥见时川泛红的手背:“你的手怎么了?”
时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才打拳的缘故,手背上的骨节处渗出些许血痕。
可心情却没出息地因为她随口一提的关心,而升起一线欢欣。
“和威廉打拳,不小心伤的。”他说。
唐思伽颔首。
时川想起什么,蜷了蜷手指,急切地补充:“我会养好它。”
“嗯?”
“手,不会留疤的。”
唐思伽抬头看向他,一眼望进他幽蓝的瞳仁中,睫毛微动,她收回视线。
“姐姐,”时川轻轻唤她,“对不起。”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不是这件事,”时川深吸一口气,“是所有事。”
“我欠你正式的道歉,当初的卑鄙,还有昨晚的鲁莽。”
唐思伽看着病床的另一侧,没有做声。
“来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时川的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我想请求你,答应让我和你一起克服……我带给你的痛苦反应。”
唐思伽蓦地抬眸。
时川继续说:“不是以爱你的人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伤害过你的罪人,一个想要赎罪的人。”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或者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哪怕……”说到这里,时川沉默了很久,“你想要我像宋修仁那样,也可以。”
除了不要他。
离开了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仅有的请求,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他眼中光亮彻底暗淡的前一秒,他听见了有如天籁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