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时川还想说什么。
不远处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男男女女走了出来。
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唐思伽站在门口:“组长。”
“思伽,还不休息?”
唐思伽牵起唇角,打开房门:“这就休息。”
直到走廊重新恢复宁静,唐思伽安静地看向时川:“你先进来吧。”
如果被其他人看见,就不好了。
时川的眼睛乍然亮起,跟在她身后走进房间,她转身开灯的瞬间,长发微微拂过他的身上。
时川轻嗅着熟悉的香气,抬头看她的表情。
她没有不适的反应。
时川的心脏剧烈颤栗着,不由自主地抬手,试探地去碰触她的头发,以及周身弥漫的温暖光晕。
却在此时,她突然转过身来。
他的手指突兀地碰到了她的脸颊,像是有一阵细小的电流,沿着指尖一点点传送到心脏,再经由心脏传到四肢百骸。
全身的血好像都在欢快地奔涌,想要拥抱她,亲吻她,与她亲密接触。
他克制住身体的本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唐思伽只是看了眼脸颊上的手指,他的手很冰,不知道在那个通风的安全出口等了多久。
她的胃里有细微的异动,却仍在可控的范围内。
唐思伽将那股异动平复,后退了一步,平静地避开了他的手。
时川的眼睛更亮了。
她没有苍白着脸逃避,也没有……恶心。
她可以碰他了!
“这段时间,我去了澳大利亚,不是故意消失不见的,”时川不由自主地解释“好久不见”的原因,“我的父亲还有一个孩子,我调查了我父亲的行程,他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飞去澳大利亚看望他一次。”
“他想要把我当成磨炼那个孩子的一把刀,让我把瀚思集团里的老东西都解决后,再给那个孩子让路,”时川一五一十地说,“所以,我去找了那个孩子,并在我父亲买给他的私人海滩见到了他。”
“姐姐,他身上没有疤,”时川垂下眼帘,想起被游艇拉着在海里转了一圈,回到岸上衣衫不整的那个野种,眼中有阴冷的情绪翻涌,却很快又被讥诮取代,“不过,他的智商看起来很可笑,居然直白地告诉我,瀚思集团早晚会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所以,我利用这些天的时间,把他解决后,才终于能赶回来见你。”
说到这里,他看向她,眼神中含着几分期待与邀功的意味。
唐思伽听着这些离自己的世界十万八千里的传闻,即便是在电视上看见都觉得离奇的故事,却在他的身上真实发生着,心中竟然诡异地越发平淡。
她静静地“嗯”了一声,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时川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暗淡。
“你的伤怎么样了?”唐思伽将温水放在时川的面前,问得格外安静。
她看见了他怪诞的步伐,也注意到了他僵硬不能动的左肩。
时川猛地抬头,幽蓝的瞳孔像是两颗闪耀着火彩的蓝宝石,想要说出实情,让她对他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惜。
可话到嘴边,在看见她恬静的神情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那么说了。
子弹穿过左肩的时候,他给她打了个电话,其实,除了“元宵节快乐”外,他还想要给她道歉的。
因为肩膀上的那朵黑巴克玫瑰,被毁了。
不过幸好,还能补救。
“只是擦伤而已。”时川这样说。
唐思伽看了眼时川的脸色,她知道不会是擦伤这么简单,只是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安静地坐在酒店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沉思着什么。
“姐姐?”这样的氛围令时川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唐思伽回过神来:“时川,看到你没事,我挺为你高兴的。”
最起码让她知道,那晚的那一通电话,不是最后的求救电话。
“再看见你,我也很高……”兴。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唐思伽再次说道:“时川,其实你说得挺对的。”
“什么?”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唐思伽抬起头,坦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看过不少故事,也写过不少剧集,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依旧出乎我的意料,超出我的认知。”
“而我的世界,只需要为明天还要工作、明天要吃什么而发愁。”
听见她提到他曾经的那些话,时川的手忍不住紧攥,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一层一层地染湿了纱布,疼痛令他清醒而理智。
他故作不解地发问:“姐姐,你在说什么?”
唐思伽沉吟片刻:“时川,你说你后悔了,想要回到从前,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只是因为你觉得愧疚,或许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更或者,你的过去太复杂,你只是怀念那些平淡没有心机的日子……”
“你想说什么?”时川的语气竭力维持着平静,只有紧绷的尾音泄露了他的情绪,“姐姐是想和我一刀两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