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农历二月底,马上三月三,温大娘日日都要去村口望一眼,还必定要牵着温苒也去。
霍骁北见状,干脆给卜了一卦。
得到确定日子,温大娘更来劲了,当天一早就把俩娃娃叫起来,叫先去村口石碾等着。
她自个在家飞快备了一桌好菜,把炕烧热,给浴室上水加热,灌了一保温杯的姜糖水,也颠颠儿跑去了村口。
刚坐下,温大娘就一脸懊恼,“唉我这脑子,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我该带你们去车站接人的!”
温苒鼓着腮,扭着小身体不高兴地喊:“不老!不老!姥姥才不老!”
小芳笑着附合,“确实,婶子比我娘还小两岁呢,我娘说我姥就是这个年纪才生的她。”
温大娘臊得摆手,“嗐!我都当姥姥了咋还不老?”
上午村口人来人往的,却一直不见温苒妈妈温怡的影子。
下午过完,太阳都落山了,大路上除了麻雀一个人影也无,温怡还是没出现。
温大娘给俩娃娃裹紧毛毯围巾,让她们去石碾另一侧坐着,那里没风。
她自己坐在石碾前头,就在道路旁边,抻着脑袋视线朝路口张望,“再等等,再等十分钟,要是你妈妈还不回来,我就带你们回家等。”
温怡生下温苒后,刚出月子就去了南方打工,恰巧遇到流感爆发,至今三年多都没回来过。
温大娘是真挺想闺女的,也心疼小孙女,长这么大只见过妈妈的照片,见了真人恐怕都认不出来。
这么想着,村口大路上出现了一辆三轮车。
远远的齐冰寒的声音就传过来,随着车子靠近,他也出现在温苒三人跟前,咧着嘴把脑袋瞥向后车斗,“师姐快看,谁回来了?”
“一一,是一一吧?”
温大娘老远就认出来了女儿的身影,纵然天黑看不清面容,她也不会认错的。
温怡跳下车斗过来,“妈!”
她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温大娘身上,“妈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快上车,咱们先回家!”
温大娘忙点头,“哎!”
她扶着女儿伸过来的胳膊,摸索着握上女儿的手,热乎的,还行。
走了两步,温大娘从激动中醒过神来,回头去找俩孩子。
这时石碾后头,霍骁北默不作声拧开手电筒,系统出品都是精品,一下子照亮这片地方。
光亮中,被石碾挡住的两个小身影也无所遁形。
齐冰寒给侄女指着介绍,“一一,你女儿,也是我小师侄了。”
“那个,你隔壁家小霍的儿子,也是我师侄。”
温怡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小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她女儿?
那个糯米团子?
从前小小一个团子,现在……也不算大,还是个小团子。
温苒小手抓着霍骁北的衣角,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站在那里静静打量着妈妈。
温怡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什么一样,张了张嘴,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她想说‘过来让妈妈看看’,又想问‘想妈妈了没有’?
可都说不出口。
因为孩子刚生下来她就离开了,小团子甚至都没见过她。
温怡更想冲过去,把小团子抱起来使劲亲几口。
但脚就跟坠了铅球一样,好似一步也难动弹。
温大娘看不过眼,使劲推了闺女一把,“快去看看小苒苒,一大早就在这里等,迎着冷风等到现在!”
温怡趔趄两步稳住身体,小心翼翼蹲在矮墩墩面前,艰难地启声,试探询问:“我、我是妈妈,要、要不要妈妈抱?”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考。
温怡紧张地屏住呼吸,手心不停往外冒汗。
好似火车每次通过漆黑隧道,总会盼望着出口的那缕阳光一样。
须臾,温怡煎熬无所安放的心情被一股奶香重重撞了下。
她眼圈一热,低头看向怀里带着奶香的小团子,一把抱得紧紧的抱起来,隔着围巾狠狠亲了几口。
“跟妈妈回家,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温怡抽空也看了眼霍骁北,“也有骁北的!”
上了三轮车,齐冰寒说一声‘坐好了’,骑着三轮车飞快来到温家小院。
都下来,齐冰寒哈着气搓手取暖,“师姐,我送侄女回来用了三张符箓,这钱你可不能要我的!”
温大娘心情好,忙着往下卸三轮车上的东西,懒得跟他掰扯几块钱,摆着手相当大方,“不要你钱,快进屋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