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舒纯熙率先开口,转过身一脸忧虑地揪住双手,低声说:
“我们得尽快转院回去,恐怕公司就要不太平了。”
她所言不虚,这些天,消息再怎么也不能瞒得密不透风,商会那些敬家的大大小小股东都冒了出来,托人打听消息打听到游之翎耳边的更是不在少数。
风雨欲来,本就不可避免。
但最最重要的是,原本已经入土为安的敬亭,竟然根本就没死,这才是如今最大的变数。
舒纯熙走到病床边上,垂眸去看沉睡着的人,心中惴惴不安,泛上一阵又一阵的愁绪。。
转院手续办得很快,流程压缩到最简,敬渝一行人于周末被转回了昼米尔市的军区医院。
将人安顿好,几乎没有太多时间耽搁,舒纯熙就乘车离开了医院,跟游之翎一起往暮帆商会去。
说来也颇为无奈,秘书室如今可用之人竟然只有这次被留在南省稳定后方的游之翎来,剩下的两个,全都与敬渝一同躺在病床之上,至今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公司里医院上下,需要游之翎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整个人完全是在超负荷运行着。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要紧的,将他的一颗心压得最重的,其实是心理上莫大的压力。
谁也不知道敬渝还会不会再醒过来,往后的一切都要何去何从,没有人知道方向。
于是,他便只能在等待与忧愁之间苦苦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与平和。
男人眼下泛着些许乌青,落后小半步与舒纯熙一起踏进大厦,微弱的目光落在女人纤瘦的肩背上,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期待些什么。
足以容纳几十人的股东会议厅内,坐满了今日为个明确说法聚集而来的股东们。
暮帆商会是延续几百年的家族企业,这些股东与敬渝都是沾亲带故的,甚至舒纯熙还认得出一些在葬礼上,跟她一起站在亲属席位的人。
不过血缘也有亲疏,敬永安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敬渝。再在族谱往上追溯,便是敬永安的亲弟弟敬佟,还有他的儿子敬亭……
女人走进会议厅,用凝神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所有人。
原先喧闹的房间从门口开始慢慢往远处扩散,延续出安静来。
只是依旧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怎么是她,不是说舒小姐跟敬总已经离婚了吗?”
“她怎么来了,这算什么?她又不是我们敬家的人了。”
耳尖的男人连忙咳嗽几声,上前一步站在红桐木的会议桌旁,朗声说:
“敬总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太太代替他来见你们。”
人群终于彻底安静了下去。
“敬总没事吧?”
但不知道是从哪一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愈来愈高昂,直接呼喊道:
“我们要见敬总,总得见到敬总才能安心啊!……”
“他现在还不太方便,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始终未发一言的女人目视众人,终于开了口。
“这……不是说舒小姐跟敬总已经离婚了吗,敬总的前妻不好再插手公司的事吧?”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在落地闻针的会议厅里分外明显。
有了人起了头,四下议论声便竹笋般冒了出来。
更有说话不客气的,直接不满地嘟囔道:
“一女侍二夫,不害臊就算了,竟然还想把手伸进公司来,你们舒家人未免也太贪心了点!……”
“她现在不是太太了吧,游秘书你要非这么说,那我们至少得看到结婚证吧?”
质疑的浪潮越大被掀起来,浑水摸鱼的人各自打着小九九,但发难的话却是冲着同一个人去的。
女人挺着背,眉头皱了一下后便松开来,不做辩驳,只是说:
“我们是离了婚,但是财产分割还没有处理完,不管怎么算,敬总的股份我也都占一半,这你们有什么异议么?”
“怎么可能,你们没签婚前协议的吗?!”
几个小辈吵嚷起来,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望着舒纯熙的眼神充满探究,并且很不友善。
……
“不论如何,股权的事情岂是儿戏?由不得你们两个轻飘飘地这么决定了!”
一位长辈猛地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杵,苍老的声音一锤定音。
“对,我们不认!”
“结个婚就想分走我们这么多股份,没有这样的好事!”
“开宗祠吧,敬总既然不露面,我们就去请几位长辈做主……”
“要我说,如果真像外面传的那样,说敬总真的要不行了,那是不是就得重新选一支做嫡系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本躁动的人群忽而间又沉寂了下来,各自对了对眼神,暗流涌动起来。
“说什么呢,各位叔叔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