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程家那个小姑娘,从小和云生他们一起长大,现在也出落的漂亮大方。
之前祁应承记得,祁晟似乎有个很看重的人,甚至不惜
求到自己都头上,对向家那个私生子动手。
难道就是程风筱?
“自然是联姻的事情。”祁应承说,“祁晟也到了该订婚的年纪,早早把事定下来,对祁家对程家都有好处。”
他话说完,就看见祁晟慢慢将茶杯放下,瓷器碰在茶盏上,发出一声脆响。
“父亲。”
带着冷意,如同二月朔风般的嗓音,缓缓道:“这是您替我做的决定?”
“当然。”祁正清理所当然道,“你现在不懂,以后会感谢我的,这门婚事你不知道有多好——”
漆黑的眸子凝视那张洋洋自得的面孔,祁晟原本压抑的、愤怒的一切情绪,忽然平缓了下来。
为了这种蠢货生气,不值得。
沈言在那天,也没有被祁正清激怒,他可能只觉得对方好笑吧。
“倘若真的很好。”
祁晟站了起来,走到祁正清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这门婚事,就给你吧。”
“我记得,您和窦女士似乎并没有领证,那正好可以迎娶您心怡的程小姐。”
他眼神幽深冷冽,低头看着祁正清。
他声音很沉,听上去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祁正清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小兔崽子!”祁正清怒道,破口大骂。
他扬起脑袋,手臂撑在轮椅上,看上去似乎很想站起来,但很显然,他做不到。
只能扬起手,就要给祁晟一巴掌。
下一秒,手臂却被巨大的力量,紧紧攥住,被控制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祁正清瞪大眼睛,看着祁晟,用力扭动,脖子都红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祁晟如此强壮、挺拔,不再是曾经任打任骂的孩子。
祁晟垂眸,看着面前小丑一样的男人。
他瘦削佝偻,一身病气,只能坐在轮椅上高谈阔论,浅薄又自大。
祁晟曾经,不介意他对自己呼来喝去,毕竟他是爷爷唯一的儿子。
他会爱屋及乌,去尊重他。
但现在。
他逾矩了。
祁晟想,或许他给了对方过多乖顺的错觉,让他竟然以为,可以掌控自己。
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祁晟不能理解。
在他成长至今,似乎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很简单、清晰、直接,他理解不了为什么有的东西一看就懂,但偏偏有人看不懂。
所以此时,祁晟也不懂,为什么祁正清看不清自己,不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别人赋予他的。
“祁晟!我是你父亲!你敢这么对我!”祁正清怒吼。
而这好像终于让祁晟回过神。
视线一寸寸下移,祁晟面色很冷,如同黑夜里蛰伏着怪兽的湖水。
那只铁钳一样的手,此刻慢慢收紧。
平静的水面下,那头蛰伏的怪兽终于慢慢探出了头。
祁正清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从祁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压迫感。
漆黑的眸子像是吸不进任何光束的黑洞,被盯着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将随之冻结。
“祁正清。”
祁晟第一次,叫了祁正清的全名。
他如一头年轻的狼王,踩着失败者的脖颈,森白的牙一闪而过。
他轻声道:“你应该学会看清现状了。”
祁正清瞳孔震颤着听到,祁晟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让他一瞬间震惊又迷茫的话。
“祁家,不是你做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