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晚间,柳意绵坐不住,亲自炖了羊汤,拎着食盒去了书房。
“王爷可在?”
守门的士兵见她来了,恭敬又激动,“在,在的,柳姑娘,属下领您进去。”
“不若先通传一声?”万一里面还有官员议事呢?
柳意绵特意选这个时间过来,就是不想遇见旁人。
最近不仅北戎人厌恶她,便是大晋这边的,也有很多对她不满她的。
她之所以还能自由行动,也全靠上面强势力顶。
“并无旁人,只有主上和军师。”守卫将她送到书房门口,自觉退下。
柳意绵敲了敲门,自报名讳。
门咯吱一声,由内而外打开,柳意绵抬眸,恰巧与慕容恪低垂的视线相撞。
院子里的吹来的风,乱了他鬓角,他身后,淡紫色衣角随风飘扬,映出光怪的烛影。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出现画本子里对暗夜行走的狐仙的描述,似乎一模一样,神秘且香艳。
“愣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屋内,离戈翻着白眼望过来。
两人同时低眸,一进一退。
“柳姑娘怎过来了。”慕容恪放低声调,嗓音柔柔似水。
柳意绵被领到了外厅。
离戈正坐在外厅桌边,自她进门便嗅到了香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手中食盒。
到了桌边,柳意绵将食盒里的羊汤和点心拿出来,给二人一人盛了一碗,这才表达了谢意。
“女皇一事,多谢王爷和军师明察秋毫、鼎力相护。”
公务繁忙,一整天都在议事,离戈只吃了一顿早膳,饿的饥肠辘辘,一边优雅的喝着羊汤,一边戳柳意绵心窝子。
“弱不禁风,还不设防,若那日刀子对准的是你,你早死了,没事多锻炼锻炼。”
柳意绵咬紧唇瓣,咽下想怼回去的冲动,声音很闷。
“军师说的是,我会努力练武的。”
离戈爱听软话,听得眉眼舒展,眯着眼享受的吃着点心喝着汤,像是在吃什么神仙肉似的。
慕容恪看不得她蹙眉,面色不变,桌子底下的脚却狠狠踩在离戈脚上。
“你有事就先出去。”男人声线淡泊,脚下却越发用力。
“我没……唔……”
离戈疼得倒抽凉气,话没说完又被踩了一脚,狠狠碾压着。
他气不过,也一脚回踩了过去,两人一来一回,打得不可开交,桌子也震得晃晃悠悠。
柳意绵心里有话,正酝酿着,却见桌子咯吱震动不停,怕汤洒了,她急忙将点心和汤水装回食盒,抱在胸前。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地龙,可余光里,屋子里其他摆件都安然无恙,她也很快发现了桌底下的打闹,可眼底的震惊更甚。
看错了吗?
眼前如稚子斗法的两人,真是慕容恪和离戈?
又又一次,她觉着自己不认识他们了。
桌子撕拉一声,移动了一枝距离。
两人这才从争斗中走出,他们同时抬头看向柳意绵,又同时尴尬的撇开脸。
“我还有事,先走了。”离戈沉不住气,装没事发生一般站起身,路过柳意绵身侧,顺手牵羊将食盒拿走了。
慕容恪眼睁睁看着他拎走食盒,神色颇为不悦。
屋子里没其他人了。
柳意绵踌躇着开口:“王爷,不知女皇那边是如何处置的,可需要我弥补一二”
她有很多话想问,来前也想了许多,事到临头还是语塞。
“柳姑娘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慕容恪知她心有愧疚,抬头示意她坐下,又起身给她泡了一壶茶,斟了七分满。
看她喝了茶,心境变得平和,他才娓娓道来。
“彼时在北戎,我与乌洛雅约定,她若上位需将现有战马一半之数送予大晋,且需开放一城,互市通商,休战百年。她如今有反悔之意,故蠢蠢欲动,借你做局,大做文章,只愿给三千战马。”
柳意绵听得心一紧,急道:“那你同意了吗?”
“我要了五千战马。”至于其他并不重要的让利,慕容恪并未告知。
原来代价这么大,若是她当时再谨慎些,若她不那么弱
眼泪比她破碎的音节先落
下,她难过的抽噎着,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